日上正空,小平姬猫在一棵树后面。
润儿从她旁边凑出来,小心翼翼唤:“姊姊?”
平姬马上回头竖着小指头嘘一声:“不要吵,莫要被我阿爹发现啦,被抓去和镇儿一样可怎么办呢……”
润儿年纪小,便听话得很,连忙点点头。
两双眼睛一并往前望出去,那前面是一大片开阔的围场。
那是山家的练武场,场边站着两鬓斑白还挺身直背的山上护军,身边是山昭和山英,甚至还有凑热闹的长孙信。
场中央半蹲着镇儿,穿着一身玄衫胡衣,愈发像是个小山宗。
身前马靴一步一步踏过,山宗就在他面前盯着。
“阿爹。”他开口唤。
“嗯?”山宗应一声。
“我要练到什么时候?”
“我说行的时候。”
镇儿正当顽皮的年纪,小腿都酸了,没奈何,也只能硬撑着,小脑袋耷拉了下去。
山宗一手给他托起来:“抬正了,山家儿郎没有低头的时候。”
忽而听见一声轻轻的笑。
他转头,看见神容站在练武场外,刚刚拿开掩口的衣袖,脸朝着他,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
山宗漆黑的眼动了动,想起了以往,似笑非笑,忽又低低加一句:“只除了在你阿娘面前。”
神容眼波一动,只当场边上那几人都没听见,若无其事地低头理一下臂弯里的披帛,眼却早已弯了。
杨郡君就在旁边站着。
终于亲眼见到了孙女和孙儿,她喜爱之情无以言表,恨不能时刻看着才好,眼下看着场中那幕,柔声感叹道:“阿容,这是当初看你嫁入山家时,我就在想的场面了。”
神容看她一眼。
虽然到来的晚了些,但应该来的总会来。
只要撑过去了,就会来的。
最终小平姬还是躲过了一劫,没有被他阿爹抓去和镇儿一起练功。
当然山宗本也没打算让她吃这个苦。
……
他们后来离开洛阳时已是春日将尽了,与离开长安时一样,约定好了还会再来。
回到幽州时,却正当是一年中最舒畅的时节。
无风沙肆虐,只有艳阳高照。
神容在幽州城下揭开车帘,手里拿着一份誊抄下来的书卷摘录。
她遥遥看向北面道:“何时若能再去探一回地风就好了。”
山宗自马上扭头看过来:“随时都可以,你去探地风,我率人同行去巡边。”
只顷刻间,他竟连计划都定好了。
镇儿忽从车里钻出来,扒着车旁站着的东来手不放:“阿爹阿娘快去,我跟东来叔。”
平姬竟也帮腔:“我一定照顾好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