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到了下课铃结束,晚自习刚响,程森淼就走到韩斯越的位置上,替韩斯越收拾书包。她刚坐下,一旁的罗立平就满脸堆笑地问她:“程森淼,你今天比赛怎么样,顺利不?”
“就那样吧。”
“你喜不喜欢看古龙的书?我有一本《武林外史》借你看好不好?”
程森淼收好书包,就准备走了。她给了旁边这个呱噪小男生一个敷衍微笑,说:“不要,谢谢。”她挎起书包抬腿往外,罗立平转移目标的速度也是一绝,程森淼刚走不到几步,就听见他在后面问:
“傅怡同学,我听说你物理很厉害,以前还当过学习委员,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题怎么做啊?”
“我又不会吃了你,教个题目而已,干嘛不肯啊,真的是。”
程森淼脚步一停。罗立平的话让她多少有了点印象,她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会感觉“傅怡”这个名字有耳熟:傅怡,不就是曾经被李米堵在巷子里的那个小姑娘吗?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程森淼没有仔细注意过那个叫傅怡的小姑娘长什么样子,毕竟是条昏暗巷子,就只记得她曾经哭得很厉害。
在罗立平的喋喋不休里,程森淼忍不住回头说了句:“罗同学,你话多得我耳朵都疼了。”
傅怡仍旧低着头。她写草稿的笔一顿,自动铅笔断了铅。
“好男不和女斗!”罗立平惺惺地说,“你们几个真不给面子的,我今天不和你们计较啊。”他抓起书包,踢了韩斯越她们的桌子一脚,转身就走了。桌子一震,傅怡的几本书掉在地上,她弯下腰时,程森淼顺手也捡起了一本。
“给你。”她放在傅怡桌上,正想问傅怡问题时,傅怡突然抬起头看直视程森淼。
她冷漠地开口:“不用你替我说话,离我远一点。”她的眼神就和她的声音一样,有着极为相似的疏离,甚至还有一些反应过度的尖锐。
程森淼看了她一会。从她额前的碎发到下巴处的弧度,她接着又把视线移到女孩握笔的手上,白净纤细的一双手,没有任何瑕疵。她是丹凤眼,眉毛细细的,但身上的冷淡气质遮盖了面部的柔和,程森淼沉默了好一会才问:
“你是傅怡?”
傅怡没有回答。程森淼收回目光,转身走了。走向体育馆的路上很冷清,没有多少人,程森淼慢着脚步,边走边整理自己的思绪。
原来她下午看到的那个人是傅怡。她坐在观众席上,和前任的外貌七八分相似,才让程森淼感到一阵恍惚——好像她骤然回到了曾经的高中时光:两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人在情意中彼此试探,你来我往;夜晚牵手漫步,遗留在脚步之后的是暧昧与静默;她曾经也坐在观众席,程森淼在演讲台上,她雀跃而兴奋地拍着手,两个人目光交汇,她红了脸。
原来并不是出现了什么幻觉。程森淼感觉有几分好笑,她还以为是自己眼睛出现了问题。原来只是——一个长得相似的人而已。
仅仅是外貌有点相似,气质也大不一样。前任是程森淼一贯喜欢的温柔类型,只是这份温柔她只会给予爱人,并不会分给旁人。程森淼感慨,没想到她和前任兜兜转转,从高三一路到工作,多年的时光,她印象最深刻的竟然还是最开始见到她时的模样。
从一开始的热切爱恋,到最后的漠然分手,也许就是应验了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
想到这里,心里难免有几分怅然。程森淼低头走着,突然听见有人喊她:
“森淼。”
程森淼抬头,见韩斯越从远处走来,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个细长杆子,她招了手,影子也随着扭了扭。程森淼见了,心里觉得有几分好笑,又觉得有几分可爱,免不得露出笑容,她跑过去问:“你怎么自己过来了?”
两人走到一块,漫步往宿舍方向去。韩斯越说:“反正刚好结束了,我看你还没过来,就先自己走过来了。”走过一只又一只路灯,突来的静默横在两人中间。程森淼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只p3。一人一只耳机,她选择了一首舒缓的音乐,与此时的寂静很很合衬。韩斯越看向她的侧脸,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好像心情不太好。”
程森淼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点以前的事。”韩斯越的指节突然敲了敲她的手背,程森淼从音乐中醒过神,拿下耳机问:“怎么了?”
指节突然又碰了碰她的手。这像一个若即若离的信号一样,程森淼突然觉心脏一阵狂跳,韩斯越说:“我看见体育馆里的学姐都是手牵手走路的,”她微微仰头,问程森淼:“我们现在不应该牵着手一起听音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