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曜猝不及防间跟一群狼对视。是真的狼群,还不是一只两只的那种。许许多多双阴森森的绿光在昏暗草丛里闪烁着,影影绰绰,只有在风吹弯草叶的时候才漏出一星半点儿狼背上流淌着的银灰色的光。“这算是草原一霸了吧?”余曜目不转睛的感慨里赞叹多过惊讶。他甚至兴致勃勃地查了查数。一般情况下,狼群成员顶多只有十五只,能有足足十只家庭成员,这群狼绝对是这片草原上顶顶旺盛的家族。但他显然还漏算了两只。只见领头狼冲着月亮的方向长长的“嗷~呜!”一声,紧接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原本一直守在他们帐篷不远不近处的那两只狼立刻矫健优美地从草头蹿过,跑到了狼群里最高大健壮的狼王身边。狼王威严地低吼着,龇着寒光闪闪的牙,前爪按地,仿佛就要暴起伤狼。但那两匹狼似乎没有在怕的,贱兮兮地吐着舌头,俯下身子往地上那么一趴。余曜仔细观察着,就发现狼王旁边有一头娇小一些的狼在此时不慌不忙地走上前,拿脑袋轻轻去拱了拱狼王的下颚。狼王满身的怒气肉眼可见的一顿,面上还是威严可怕,白牙闪闪,但背后的狼尾却已经欢快地小幅度摇晃了起来。见状,那两匹狼立马跳了起来,一左一右地蹭到了那匹娇小的狼的旁边,哼哼唧唧的仿佛是在撒娇。狼王也没有再发出低低的咆哮声。“看来他们是一家人。”祁望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余曜人没有动,口上纠正,“是一家狼。”祁望霄含着笑的答应声就再度传来。他们完全没有因为自己此时正在和野外凶残可怕的野兽对峙而惊慌失措。而那群狼也在寻找回掉队的同伴后,很快在头狼长吼地带领下,如同千百年间狼群祖先所做过的那样,动作轻盈地向旷野上的月亮跑去,留下一道道亘古不变的矫捷背影。野生野长的狼群完全没有把没有尖牙利爪的人类放在眼里。余曜觉得还挺正常,“毕竟它们才是这片草原的主人。”人类早已搬进了钢筋水泥的混凝土丛林。现今不过是这群狼眼中的匆匆过客。当然了,魏至臻和林荣蔚当年的善心起了很大的作用,至少让这群狼没有把他们作为饭前点心的打算。“不过人应该也不好吃吧。”余曜动了动坐麻了的腿,玩笑道,“至少我们几个的脂肪都不够丰厚。”他自己自不必说,浑身上下的骨骼上只覆了一层薄薄的肌肉,就算是刚刚复健的二哥……少年紧急打住了自己脑海里的画面。祁望霄收回望着狼群消失方向的目光,敏锐问道,“什么?”余曜一手托着腮,捡着草地上的碎石子玩,“没什么。()”??????????奏?虎????n?捫??≈ap;ldo;??????()『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同住一个屋檐下,偶尔看到点什么不是很正常吗,他又不是故意要看的。余曜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仰起脸看头上的星星,任由凉飕飕的夜风不间断地给自己降温。祁望霄也没再追究。两个人对坐着,一直到了后半夜才回去睡下。可即便如此,也比那两个彻底累瘫了的人醒得更早。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才在清晨的阳光里把帐篷收拾好,夏天的温度还没有升起来,赵威明一行人的救援越野车就已经开到了人近前。“你没事吧小余!”一晚上都在做梦徒弟被狼追杀的赵教练眼圈乌黑,紧张兮兮地握着徒弟的双臂仔细打量,一路上都在念念叨叨,“真不用去医院再看看?”余曜摸了摸已经结痂的后脑勺,“不用了吧,医生之前也只说让我好好修养就行。”赵威明:“……问题是你也没休息啊!”他掰着手指头数,“从下飞机去医院,然后就是去和静草原,断联,一夜没见人影,这也算休息?”在自家教练忧心忡忡的面孔前,余曜难得有点心虚地别开眼。赵威明见状,心知有门,再接再厉。被磨了老半天,余曜只得答应下来在考完驾照之前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县城里。听到这里,原本幸灾乐祸开车的魏至臻一脚急刹车,“你还没有拿到驾照?!”他的声音拔高八度,仿佛是遇见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余曜语气诚恳:“我之前的年龄不够。”
魏至臻的桃花眼瞪得溜圆:“那还能赶得及吗?”东归赛道的每年黄金时间段可就那么半个来月。余曜轻轻点了点头。魏至臻勉强松口气,但很快想到了自己节≈ap;完整章节』()”人高马大的男人半个身子一歪,愣是被个裙子下露着半截金属光芒的瘦小女孩子扯得不敢动弹。魏至臻还在嚎,“老婆老婆,你轻点轻点!小心你手疼!”“轻点?”扯住他耳朵的人咬牙又切齿,巴掌大的小脸都气红了:“轻点你才不长记性!说好了这阵子赛道塌方有危险不能去,你还带着其他人一起偷偷出去。魏至臻!我看你是压根没把自己的命和别人的命当回事!”这下不用别人介绍,余曜也能猜出这位应该就是魏至臻从前的搭档、那位不幸牺牲在赛道上的冠军领航员林荣蔚的妹妹,也即是魏至臻的妻子林文月了。他和祁望霄对视一眼,见魏至臻哎呦哎呦的叫,却没大力挣扎,林文月虽然生气,下手也有度,场面明显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果断选择了不掺和人家小夫妻之间的事。但休伯克却没有什么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让他们自己和好就行的华国式概念。他跟林文月本来就熟,对他们夫妻的相处模式也有所了解,但亲眼见到魏至臻被揪了耳朵大气都不敢出,还是颇有一种偶像居然会怕老婆的幻灭震撼感。“林!”休伯克磕磕绊绊地替朋友打抱不平,“你不能总揪着魏的耳朵,他不是小猴子,他带余一起去只是想要重启东归赛道而已。”听到自己的名字,余曜抬起了头。祁望霄也注意到了其中的关键字眼,“重启东归赛道?”余曜看向夫妇两个,福至心灵,“魏哥是想要重新举办东归拉力赛吗?”余曜觉得自己可能找到了魏至臻对自己热情的原因了。桌子对面,这五个触目惊心的字眼一出,林文月手一抖,魏至臻红彤彤的耳朵可算得到了解脱。但这并不代表林文月就能赞同丈夫的主张。“我说过很多次了,”她深吸一口气,语气潮潮的,“哥哥生前也说过,东归赛道年久失修,安全系数低,本来就不应该再举办什么拉力赛,早晚要拿人命去填,你们何必再做这个无用功。”“可只有重启了赛事,这条道路才能得到被重视被整修的机会和资金。”魏至臻小心翼翼地觑着妻子的脸色,见她不反感,才松一口气扶着对方慢慢坐下,一反常态地严肃起来,“文月,我不可能放弃。”“这条赛道曾经凝结了无数人的青春和热血,我永远不可能忘记林哥和我在这条赛道上跑了整整三年才拿下了属于我们的第一个冠军,也忘不了他在最后时刻推我下车时说的那句话。时至今日,仍然有人一直对这条赛道念念不忘,它就是整个拉力赛历史王冠上的明珠,更是华国在这一项目的最高荣耀。”他似乎陷入了某种追忆往昔辉煌的狂热心潮,情至深处,下意识就想找个说服性强的例子。魏至臻大手一挥就指向了桌对面正在默默吃面的少年。当着满屋子人的面,他激动不已。“你看,哪怕是年少成名如余曜,他连驾照都考不下来,照样来了东归赛道!这不就是证据!”魏至臻说得煽情又肉麻,想到林荣蔚丧生火海的画面,更是眼尾红透,轻轻握上了妻子的肩,为她和自己打气。“连余曜都能行,我们一定能重启东归拉力赛!”桌对面突然被抓典型的余曜:???和仍然亢奋的魏至臻对视一眼,少年深吸一口气,沉默地打开了恢复信号的手机,搜了下最近的驾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