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塔楼里按照圣坛规定祈福的他们,眼睛都变成了蓝色,皮肤的每一处都是蓝色的诡异花纹。
地上的圆圈和七芒星如同封印一般,困住了失去了意志和意识的他们,仿佛每一个人都成为了一具空壳。
唯一清醒着的是南杉,他正用术法与这诡异的巨大力量对抗。
又是
那个邪神。
安无咎扶着受伤的手臂跑过去,南杉没有转头,手指结印,他知道安无咎回来了,十分艰难地他说话。
“快,吴悠……”
安无咎明白他的意思,但他的双眼还是不可控制地看向倒在地上的沈惕。沈惕已经没有意识,但他的皮肤上没有蓝色的发光花纹,是绿色的,那些绿色的纹路像是真的能动,白色长袍仿佛掩饰着什么怪异触手的异动。
安无咎的心脏忽然间有些痛,他转过脸,试图将吴悠从阵中强行抱出,但就在他懒腰抱住吴悠的瞬间,蓝光七芒星的中心忽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触手,快到像是一阵光,安无咎根本闪避不及!
那触手的顶端是一张可以张开的血盆大口,尖利的牙齿密密麻麻有三层,闭合的内齿打开的瞬间,里面向外伸出一条极尖细的信子,尖刀一般,直接捅入安无咎心口。
而这过程甚至连一秒都不到。
安无咎感觉不到痛,他低头能看到自己的血落到吴悠的身上,很多的血,也能看到那细长的蓝色触手刺破长袍与皮肤,深入他的胸腔,像是要将他像一条鱼一样开膛破肚,取出心脏。
身体里突然涌现出一种强大力量,仿佛是为了自保,那力量与深入他躯体的触手相碰,两股势力如同相撞的两颗行星,在安无咎的身体里碰撞迸发,几乎要爆炸。
安无咎一下子跪倒在地,吐出一口血。
“无咎!”
南杉的声音很模糊,安无咎的脑中回响着许多诡异而奇怪的语言,像是父亲死前反复的呓语,无数个记忆的画面就此涌入他的脑中,就像是一场停止不了的暴雪,是密密麻麻不得喘息的痛。
一阵绿色的光芒将他庇护,那触手被弹了出来,尖端全是安无咎的血,但没能取出他的心脏。
即便这样,伤痕累累的安无咎依旧没有倒下,他艰难地站起来,踉跄着,将昏迷的吴悠从那光阵中抱出。
下一秒,地面上的七芒星消失了,连同所有的蓝色光芒一起。
他把吴悠交给了南杉,自己跪倒在沈惕的身边。
好累。
就在被那触手触及的一瞬间,安无咎走马观花般回溯了自己短暂又漫长的一生,年月是短的,二十年而已,但痛苦却那么绵长。
安无咎握住沈惕冰冷的手,将它覆在自己的脸上。
然后很轻很轻地,吻了吻他的手心。
其他被控制的人也渐渐苏醒,脸上的纹路淡去,黄昏时分,天边浮现出红色的晚霞。
他侥幸地认为自己可以改变今晚的献祭,但事与愿违,一座石棺突然出现,沈惕的身体漂浮起来,最终沉沉落入那冰冷的石棺之中。
“各位幸存的祭司,请开始你们今天的黄昏祭祀。”
又是同样的那条崎岖山路,又是沉重的石棺和渐渐昏沉的意识,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安无咎没有听到孩子们的哭泣,只有孤零零的冷风。
山顶很冷,安无咎仿佛已经适应了体内的
力量,这一次他完全没有被控制,能够很清楚很冷静地进行这场祭祀,但也正因如此,他才会特别的痛苦。
他只能清清楚楚地献上自己爱人的生命。
其他人和他不同,他们都在控制下“各司其职”,妖异而充满仪式感的献祭开始,那柄黑曜石尖刀就在他的面前,安无咎拿起那把刀,高举起手。
但下一刻,他便将它狠狠扔去山崖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