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并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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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头与皮肉挤压的声音很微弱,但环境寂静,在场三人自然都听得见。
特别奇怪的表情,很难形容。
毕竟,从狐妖砍腿开始,少年就觉得特别的恍惚,他畏惧疼痛,也恐慌于以后再也站不起来,所以当狐妖将他的腿砍断,他整个脑子都一空,已经做好准备接受席卷而来的剧痛了。
少年手里拿着一根捡来的硬木枝充当拐杖,每走一步,他的双腿都会传来这种令人毛骨竦然地挤压声。
当时,他听到这个声音后清醒了几分,一抬眼就看见在狐妖身后的那个“犬神”露出些许可惜的表情。
毕竟风头镇就是这么一个诡异的地方,出现什么都不奇怪,那他呢?他会不会也已经死了,只是因为还留在这个镇子里,所以仍旧如活着一般。
就好像狐妖口中的“污染”,正是他所期望的一样。
几年间一直压抑着的恐慌感仿佛也随着小腿的断裂而涌出,后面他能站起来了,被虞幸要求带路去钱三家,依然魂不守舍。
他的小腿也像肉菜一样,被狐妖拿起,狐妖试着拽了拽断肢脚上的红布鞋,仅仅凝滞了几秒钟,鞋子就被顺利脱下。
那股阴冷的、可怕的黑雾笼罩着他,他仿佛被扣在一个碗里,感知变得极为迟钝,恐惧感被阻隔在碗的外面,疼痛也是。
他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两节断腿,本来是他最熟悉的肢体,却瞬间就遥远又陌生。
“我,像个,怪物。”
少年渗出一身的冷汗,但注意力马上就被转移——狐妖拿到红布鞋之后,就打算帮他把腿再缝上。
只可惜,斩断再缝不是那么容易的,肢体的连接需要时间适应,此时此刻,断裂的小腿还随着走路的步伐产生着扭曲,也正是这种扭曲,让里面的骨头与肉不停挤压变形。
毕竟狐妖连人皮都穿得上,妖法和人类练习的邪法应该有所不同吧?他自己的那点雕虫小技在狐妖面前简直就是戏法和术法的区别。
超越认知的东西总是让人疯狂,鬼酒对此就很熟悉。
在他的两条小腿中段,分别有一圈斩断的裂痕,一缕缕由黑气凝聚的线扎进肌肤,充当了连接上下的缝线。
可若说狐妖治好了他,他的腿还在流血,断裂面也清晰可见。
起码现在,最令少年恐慌和茫然的只有一件事。
缝线密集平整,体现了虞幸相当高超的针线活技术,以及难得的认真态度。
或者是那种放在锅里煮去血水,半生不熟的肉。
要是能借此摆脱掉红布鞋,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他只在肉摊上见过不流血的牲畜肢体。
为何断腿之后,狐妖能用那一看就不是什么用来生长治愈的能力将他的腿连上,还不仅仅是拼上那么简单,他是真的又感受到了脚的存在,可以控制脚。
断裂面也被黑雾笼罩,没有流太多的血,那一刹那,后知后觉的如同蚂蚁啃噬心脏一般的惊悚感觉爬上后背。
刚开始虞幸还找他说几句话,发现他实在是心不在焉,也就放弃了搭话,大有让他自己静静的意思。
老实说,少年知道有些人修习邪术,能让自身的断肢再生,哪怕把头砍下都可以再接回去,不过他没在风头镇见过这样的人,不曾亲眼见过这样的奇迹。
“你该这么想,你与医馆里其他受了外伤的患者没什么不一样,只是我这个大夫的治疗方法奇怪了一些,以至于让你的伤口也看起来有些怪异。”
虞幸轻笑道:“是大夫的问题,不是患者的,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