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裤脚卷起,露出苍白细瘦的脚腕。
几只老鼠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边,走走停停,灰色的毛茸茸的身躯警惕地贴着阴影,时不时支起半个身子,向四周看看。
他并未回过头,但总有某一只老鼠会在回头时假装不经意地看向不曾远离的虞幸和鬼酒,确定他们还在,才放心地扭过头去。
嘎吱。
嘎吱。
可真将腿接起来了,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怪异,觉得自己比起人类更像是成为了一个怪物,一个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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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料没有长进肉里,脱离出的脚背与脚掌十分光滑,和他浑身上下其他地方的皮肤没什么区别。
“你不是怪物。”
少年头低着,明显在看那两圈黑色缝线。
然后他就被狐妖摸了摸脑袋,莫名蛊惑的声音在他耳边道:“别想太多,怕就别看,再想下去你要被污染了。”
虞幸太能看透这小孩的心思了,在鬼酒对少年不屑的眼神中缓缓走上前去,与少年面对面蹲着。
他希望狐妖告诉他一个肯定的答案,告诉他他还活着。
他光着脚,就像是第一天学会走路一样,走得颤颤巍巍,异常艰难,若不是树枝撑着,估计已经摔倒许多次。
他将少年渴求的话语慷慨地赠送。
少年正在怀疑人生,怀疑认知。
少年完全忽略了鞋子被脱下的惊喜,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两条小腿,喉咙里发出自己未曾意识到的咕噜声。
所以少年觉得狐妖帮他接腿没问题。
但他还算信任狐妖……
明知狐妖无法共情他的感受,他还是低低地呢喃出声,是自言自语,也是隐晦的求救。
看着散发着陌生气息的小腿,少年的表情很是麻木。
与此同时,一滴滴细小的血液不间断地从缝隙中渗出来,逐渐汇聚成一股细小的血线,向下流淌。
虞幸听见少年小声问道。
可走了一路,却是社恐惯了的少年反而先憋不住了。
若是此时有普通百姓敢开门看一看,定然要被少年的模样吓到——
此时,他就在深巷拐角处站住,弯下腰来,用早已染红的袖子布料将腿上的血吸收。
因为他无法理解。
“我,好像个,怪物。”
像传说中那种死后被缝合,又站起来继续走路的尸怪。
不过每当血液即将流到脚腕之下,少年就会站定,用袖子将血擦掉,免得在路上留下血脚印,生怕别人不能发现他。
“我还,算是人吗?”
他的内心远比之前还要更加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