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还是不问了。”
他这幅好奇却又不敢问出口,万分为难的样子,很能吊人胃口,让司命仙君立刻接话道,“怎么了?云渺仙君但说无妨。若是不便透露的,我自会告知你为难之处,你且说说看。”
云渺听了他这话,便长舒一口气,说道,“其实我本是想问帝君的,但是他平日里过于冷淡严肃,我担心问了,他会降罪与我。”
司命仙君此时已经在心里骂人了,该死的重央,明明喜欢人家喜欢得紧,成日里担心人家吃不饱睡不暖什么的,到了正主儿跟前,反倒是很会拿乔,装出一副凛然高山之雪的清冷态度,动不动就用那种冷冰冰的态度吓唬人,这样能追到媳妇吗?真是气死他了,他满脑子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愠怒。
“司命仙君,为何你脸色这般难看?是哪里不舒服吗?”云渺话说到一半,见司命脸上都是愤愤不平的情绪,不由得关心道。
“我没事,你继续说,”司命暗暗捏紧了拳头,恨恨道,“我不过是想起了一个不成器的朋友罢了。”
“哦哦,”云渺没有去细细揣摩他话里的意思,只接着道,“本来藏书阁的事务也不归司命仙君您管,但我实在有些害怕,又想起您博学多闻,人脉甚广,定能解开我的疑惑。”
好几顶高帽戴在头上,云渺又生得好,怯生生地用小鹿般的眼睛看人,言语里多是真诚的敬佩之意,司命很是受用,脸上挂了几分自喜。
云渺见铺垫得差不多了,才将事情娓娓道来,“这几日帝君让我查一些资料,至于是什么资料我就不跟您细说了,毕竟这有关天庭的机密。令我苦恼的是,我用那神器搜索时,并未得到答案,显示的都是,此资料并不在一二楼书库当中。”
他满脸写着愁苦,又接着道,“这差事是帝君前几日吩咐给小仙的,若办不好,恐怕会责罚下来。”
顿了顿,他眼睛有些红了,精致绝美的鹅蛋脸上皆是楚楚可怜的风情,眼波流转间,泪水将将要滴落下来,才嗫嚅着开口,“不知司命仙君可有思路,可助我完成此任务。”
“唉,你莫要着急,”司命仙君见他这泫然欲泣的样子,开始手忙脚乱了起来,理智都被情感淹没,急急说道,“不会的,这是重央的问题。等会儿你到了,你就直接跟他说,一二楼并没有他想要的资料,让他自己上去三楼看看。”
“哦?怎么说?三楼是有什么秘密吗?”云渺本是掏出了手帕轻轻擦拭眼泪,听了他这话,才偷偷拿眼去看他,好奇地试探道,“若是如此的话,我之后上三楼去看看,便不用帝君亲自走这一趟了。他公务繁忙,不好拿这些小事去叨扰他。”
“你不懂。”司命仙君摇摇头,正色道,“只有帝君身上才有藏书阁三楼的锁钥,一般都随身携带,旁人轻易拿不到。重央既给了你这样的任务,分明是在为难你,你只需这般回答便好。”
他突然话锋一转,两手一拍,有种自家养的儿子终于会拱白菜的神气,“他莫不是为了能让你去找他,才特意让你做这不可能的任务?”
重央的确是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他就是那种明明喜欢到要死,却死活拉不下面子,遇到什么事情只会阴阳怪气,为对方做再多也死活不说的人,司命是这样评价重央的。
云渺也觉得重央是这种变态之人,但却不是司命那样的想法,只是觉得他热衷于变着法子来欺负自己,寻自己的开心,自己哭了,他便会感到很舒畅。
想到这里,他拳头硬了,脸色冷凝了一些,状似无意问道,“那藏书阁的锁钥可是和那三楼的门锁一样,都刻着浮龙雕纹?”
“聪明。”司命仙君还不知道自己被套话了,乖乖上钩,给云渺细细说道,“那锁钥呢,和锁是一套的。所以你看到的锁上边的花纹是如何的,那锁钥便是如何的。”
原来竟是如此。
云渺心里的猜测得了证实,从司命仙君口中套出了话,还没受到怀疑,心情便肉眼可见地愉悦了起来,圆润的杏眸被泪水洗过,透亮的如同琥珀,亮晶晶地朝着对面的司命言笑晏晏。
他这般的美人,光是站在那处,都能引得众人争相抢夺,更何况这般莹莹浅笑立于跟前,司命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热,有几分不自在地挠挠头。
他们二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朝晖阁门口,重央似是办完了公务,正从里边走出,三人不期而遇,但眼中却没有欣喜。
云渺想的是,自己既已得了锁钥的的线索,便没必要去见那可恶至极的男人。
司命的想法是,为何自己要和云渺仙君一同来找重央。重央此人对自己的人占有欲极强,明显是看见云渺对自己笑了,淡漠的脸上都阴沉了下来,有种风雨欲来的可怖。
司命还记得上次在内室,被重央使用光球打中的地方,此时还隐隐作痛,该不会又来吧。
而重央则是冷冷地看着他们互动,他从老远便见到他们二人过来,果真是相谈甚欢,亲密无间。
小狐狸多久没对自己笑了,如今竟对着话都没说过几句的陌生人笑得那般,花枝乱颤,不知检点。
在他诡,异的认知里,云渺对自己笑,便是可爱迷人,如同乖觉的猫。但若是对着别人笑,那就是放荡形骸。
三人的缄默终是被打破了,司命砸吧砸吧嘴,皱着眉,颇是不满地看着重央,埋怨道,“你好端端的为何要往自己身上种什么血誓?现在好了吧,搞到血誓反噬。”
“你若是想要自虐直接让我捅你两刀就好,也不必这么婉转地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身为重央唯一的朋友,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话匣子一打开就很难关上,又碎念道,“上次晨会迟到也是,明明大家见你没来,都乐得轻松,也让你不必用天雷自惩,你非是不听,现如今天雷之刑,又加上种下的血誓反噬,你就算是神力无穷,体质强悍,也容不得你这般作死。”
只有真的朋友才会这般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云渺有些动容,偏头去看重央的脸色,的确比天雷之刑时还要苍白,就连抿紧的唇也没有半分血色。
他玄色的衣袍虽穿得规整,但云渺依旧能从脖颈处看到交错的痕迹,有焦黑的烧,伤痕迹和血誓反噬的红色血痕,遍布在脖颈之上,光是看到都觉得肉痛。
司命仙君说重央是自己给自己种下了血誓,为什么呢?
灵光一闪,云渺忽然想起他们首次谈论藏书阁封印时,重央是怎么说来着?
说是每个藏书阁管理仙君都必须立下血。誓,表明自己忠贞不二的心,才得以管理,但是他并未种下任何血誓,重央也没让他种。
可是偏偏是在自己得了藏书阁管理权的今天,那些血誓却反噬到了重央身上。
想到这隐含的可能性,他都有些不知所措,重央欺他辜负他,所以重央受到怎样的伤害他都觉得是重央活该。
但是眼下,重央似乎是为自己转移了血誓,而自己偷窥了秘辛,并未对藏书阁真正忠诚,才导致重央身上的血誓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