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日来的不断努力,水下的地质情况终于被探明。
在萧山和南山对峙的一段河道内,江底确如何文静所料有可以作为承载的石基,也就是说在此地建造水闸是可行的。
自从勘察结果出来后,何文静便每日都在书房中修改之前所画的图纸。
按照用处来看,此闸日后的功能必定要兼具挡潮和蓄水两样。
可古代建造技术有限,他与工匠讨论过,要让他们把两块石基尽量牢固的连接在一起,目前最好的办法是灌注生铁。
而其他零部件之间的固定则只能采用卯榫,除此之外,黏合材料一般是灰秣或者“三合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更先进的技术。
他综合考虑了下目前的所有情况,打算在此地建一座石砌结构的多孔水闸。
而且由于萧山及南山中间有水道隔开,两地的百姓要过江也十分不易,何文静便打算将水闸建成上面可供行人通行的石板桥状。
同时为了减小水流对闸门的冲刷,这座全长将近百米的水闸必须设立多道闸门减小受力面,另外再在每道闸洞的基石上加上石槛,以辅其承重。
只是如此一来,建闸所需的人力便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特别是古代没有那些起重设备,而作为底座基石的墩柱最重的却可达上千斤,即便用了滑车仍旧很难吊起,唯一的办法就是增加用工人数。
何文静将刚画好的局部方寸图收好,重新拿了折子在手,准备与章谏之商量一下对策。
章谏之听他说完也皱眉,桓帝既然将何文静的折子发回,那么从朝廷调拨银子这条路就算是断了。
“大人不若再去布政使司府向范大人请援。”他斟酌半天,答道。
何文静摇摇头:“上次我与范大人见面之后便已摸清了他的脾性,若是无可无不可的事情,或许我还能试上一试,可这事已经是陛下批复了不予支持的,他必不会襄助与我。”
“那”
章谏之看了看何文静的脸色,迟疑道:“如此一来此事便只好强为了。”
何文静苦笑,无奈道:“正是,我这一路上都在想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能筹到这笔银子,可想来想去始终无解,就想着来问问先生可有其他办法,如今看来也确实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如此大人是准备先征徭役还是先筹款呢?”章谏之抬眸看他。
何文静负手站在堂中,看着门外阴沉沉的天空,沉默半晌方道:“此次百姓能从水患之中保全,本官自认还算有些功劳,如今府内上下众士绅还算与我有几分面子,现在就先舍出我这脸面去筹先行款吧,等过了这一轮之后再征徭役。”
“大人?!”章谏之惊呼,“大人若要如此,我只恐以后府内将生对大人不利的流言。”
“章先生不必说了。”何文静抬手止住他的话头,“我主意已定。”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何文静几乎每天都在外面应酬,经常都是夜半时分才能归家。
为了不影响家人休息,现在他每次回来都直接睡在了外间的小榻上,只每天早上一起吃个早饭,而后就又急冲冲的出门去。
这次他找城中富商捐款,没有再用严查漕运作为逼迫手段,只说此闸建好后的好处,又与他们分析以往潮灾对他们造成的货物损失,力求让他们明白此事对他们来说绝对算利大于弊。
至此,虽然这些人掏钱掏得没有上次那么干脆,但也有不少人捐出的数目比上次多得多。
不过这第一轮的捐款数目仍旧远远不够。
他第二轮募捐的对象是城中的其余商铺、作坊老板。
何文静先是主动带头捐出俸禄,之后又贴出告示,称凡是曲定府内所有愿意捐款的商户或店铺,只要捐够一定数量,便可获赠他亲手所书的“仁善之家”锦旗一面,意为表彰他们慷慨解囊的善举。
如此过了半月,何文静已经凑了将近两万两银子。
不过这笔钱与他预算的金额相比仍旧不足。
主要还是因为若修建期间突发其他损耗,那到时他再去筹钱便来不及,所以在前期时他必须要将预算抛得高些。
因此几日后,何文静还是咬牙贴出了征发徭役的告示。
而且与以往稍有不同的是,他这次的告示内容为,除免役者外,凡府内17岁以上50岁以下男子,均需到堤上服役,每人期限60日,若有不从者,一律按律法严惩。
此告示一出,曲定府衙门几乎就被踏破了门槛。
本朝免役者分几种,一种是宗室或者有爵位的贵族,还有因德行出众而被乡民推孝悌楷模的人,他们基本可以永久免役。
二是因为一些外部原因被人为暂时免除徭役的人。比如因为有功所以被皇帝特别下令褒奖,或者因为发生天灾而被朝廷特别免除赋税、徭役的地方。
三就是有钱之人买爵了。只是这里的爵位是虚名,跟那些因为立了大功而封侯拜相的人是不同的,这个爵位相当于现代的荣誉称呼,只有名没有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