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淼考虑着要不要向任炎直接确认一下,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如果记得,为什么说不记得如果不记得,为什么又说得出“你对付熊孩子一直有一套tào”这种话。
思绪和问题翻腾在她舌尖上,就要涌出口去。
她张了张嘴,叫了声“学长”。
任炎应一声。
接下来翻腾在舌尖的问题还来不及出闸,一道手机铃声却突兀地响起。
幽闭的空间里,那响声来得太突然,震得楚千淼那些滚在舌尖上的话都弹了回来。
是任炎的手机响。
他把电话接通。刚听了两句话,他的脸色就开始发沉。对方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楚千淼隐约听到个大概。
是一个女声告诉任炎,他外婆发病晕倒了,她打了120,现在人正在去往医院的路上。
挂断电话后,任炎把车子踩停在路边。转头看向楚千淼时,他眼底除了对外婆的担忧,剩下的是满满的歉意。
“千淼,保姆说我外婆病了,我得去医院。”顿了顿他说,“不能送你回家了,你打车自己回好吗”
楚千淼知道他真正的歉意不是不能送她回家,需要她自己打车走;而是他不能带她一起去医院,一起去探望一下他外婆到底病得怎么样。
楚千淼淡淡地笑一下“没关系的,学长。”
她按开安全带的卡扣,下了车。
任炎却没有把车立刻开走,他隔着落下的车窗玻璃看着她,眼底隐忍着很多欲yu言又止的话。他眼神里的歉意、纠结、挣扎,叫楚千淼忽然有点不忍心看下去。
“你快走吧,快去看看你外婆那里怎么样了。”她对任炎挥手说。
任炎又深深看她一眼,把车开走了。
楚千淼扭身shēn打车回了家。
回到家里,谷妙语也在,她正在给喵喵切碎肉rou。胖喵喵在她脚边急得团团转,喵喵喵的叫声里全裹着馋馋的口水。
放在平时楚千淼见了喵喵这副馋到崩溃的傻样,她一定冲过来逗它。
可是今天她一进屋,看了眼喵喵后,就径自走到沙发前,把自己瘫进里面。
谷妙语觉得楚千淼有事。
她赶紧把肉rou切好,端给喵喵,喵喵一头扎进肉rou盘里,吃得唏哩呼噜六亲不认。
谷妙语洗了手,走到沙发前挨着楚千淼坐下,问她“水水,怎么了”
她观察着楚千淼了无生气的表情qg,觉得不像是举报乔志新的事情qg出了岔子。
那就是和任炎之间出了什么叉子了。
她立马横眉立目“任炎欺负你了”
听到任炎的名字,楚千淼打了打挺tg。
思考了一下,她说“也不算是欺负,就是”
就是该怎么形容呢该怎么形容这几天她心里的感受呢
是她神经太粗了,居然到了现在才发现他们之间的问题。也许是她这两年太过追求独立,于是忽略了她还没有去过他真正的家这件事,没见过他外婆这件事。
也许是她潜意识里觉得谈恋爱ài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既然不着急结婚,何必在意他的房子什么样,他的家人什么样。
可当他知道了她的一切,她的房子,她的家人,她所有事情qg,而她对他还一无所知,这种信息的不对等,开始叫人心里不舒服。
原来谈恋爱ài是没办法彻底独立的,感情qg把彼此羁绊在一起,有些事情qg不对等时,心里是会非常在意的。
她成为他的女朋友已经一年多了,他们把所有情qg侣间甚至是夫妻间能做的亲密事都已经做得彻底、做到极致。
他对她的一切情qg况,工作的、家庭的、亲友的,全都了如指掌。而她对他的家庭他的过去却一无所知。他是怎么变成今天这副样子的无欲yu无求的,冷冷淡淡的,苦行僧似的过日ri子他从前的人生经历里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让他的骨子里对婚姻、对人性xg散发出了消极情qg绪是他伤害了谁还是谁伤害了他
是,人人都有守住自己秘密的权利。可那前提是,你就揣着你的秘密,好好过你自己的日ri子。当守在心里的秘密可以不伤害到别人时,独自守下去没问题。可如果一个人揣着自己满怀的秘密,又去接近另一个人,另一人对他又是完全坦承的,那这些秘密对另一个人来说就是不公平的存在。
如果他们两个人足够亲密、真正亲密,他应该把这些秘密分享给她,而不是独守成为他自己的秘密,那样只会隔阂开他们的两颗心。
可他对自己家人的事,只字不提。甚至他真正的家,他也从没提起要她去看一看。
他们私密相处时,他有了欲yu望需要得到她时,他们就窝在他那间空置的公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