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云殿很大,该配备的东西都一应俱全,侍从放下背上的包袱,里面拢共也没收拾到多少样东西,颜华柳背着手绕了两圈,“还不错,殿下大方。”不过这宫殿方位略显背阳,殿内光线稍比其它的昏暗一些,也足够阴凉,可是在渐渐入秋的天气里便显得有些寒凉。
颜华柳没在意,见小侍从将殿中新添置的东西都上上下下打扫过一遍,支着下颌道:“我有些累了,伺候我沐浴如何?”
“公子稍等。”
侍从张罗热水,摆好屏风,替他脱去身上衣物,扶着他入浴桶。
面对一副完美无瑕的修长躯体,那小侍从目不斜视,往桶里撒了一些花瓣,替他揉搓起头发来。
小侍从的手指头尖尖的,好像天生如此,于是他尽量用自己的指腹去替颜华柳按摩头皮。颜华柳闭着眼睛,“头发不必清洗得太过仔细,你替我擦浴身体便好。”
“……是。”
两人身量相当,经过漫长的擦浴过程,颜华柳若有所思的低头看着小侍从没什么情绪的脸:“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什么特别想法?”小侍从抬头。
颜华柳微微挑眉,一笑,轻声道:“你有根白头发,介意我替你拔了吗?”
小侍从很顺从道:“公子请便。”
于是颜华柳真的把那根白发拔了下来,纤长细弱,在一众黑发里显得格格不入。颜华柳捻着头发仔细掂量了片刻,觉得那颜色更接近于银白,而且光泽很好,不像是因为劳累或者营养不良而生出的白发,反倒像天生就该是如此颜色似的。
“给我穿衣吧,已经洗的差不多了。”
于是对方转过屏风,不一会儿就拿了身单衣回来伺候他穿上,两人贴得有些近,近到连皮肤表层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颜华柳又说了一句:“真的没什么感觉吗?”
小侍从闻言替他束好腰带,“如若真的有什么感觉,那就是奴亵渎了公子,是大不敬。”
“嗯……”颜华柳沉吟片刻,“那趁我睡着之时抚我下唇低声语之人,到底是谁呢,难道是刺客吗?”
小侍从:“……”
小侍从:“应该是,还请公子同宫内那名大太监反映一二,拨些侍卫过来守卫巡逻。”
颜华柳慢慢笑道:“也行,是个好主意。就怕那登徒子般的刺客今夜还来找我。”
小侍从:“……公子说的是。”
深夜来临,一道黑影落在屋檐顶上,在身后几人的追逐中快速移动着,然而瓦片一滑,碎裂的声音响起,他从檐边掉了下去,追击的人运起轻功跃身一跳,跟着追下去,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又跟丢了。”
“先搜寻,实在找不到再去向主子复命。”
“是。”
领头人一声令下,黑影四处散开。
魏阳明收到消息,沉思了一会儿:“你们这么多个人一起出发围剿,都追不上一个带伤的杀手?”
手下羞愧异常,低下头去。
“下去吧。”魏阳明眼不见心不烦的挥了挥手。
“是。”
他在内室里来回踱步,捋了一把胡须,薅下来两根全白的,天生一副耷眉拉眼的长相,却硬要拗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这会儿眉头皱起来,显出几分平时所没有的凶态。
魏阳明把胡须随手一扬,重重叹了声,想起明早的朝拜,终于离开内室。
洗漱完穿着里衣刚躺下,魏阳明正要掖被子,一截刀光从被中亮出来,不偏不倚的抵在他脖颈间的脉门上。
墨麟从里侧露出一张失血苍白的脸:“魏大人,真是好久不见。”
魏阳明:“……”
随着墨麟现出身形,室内的血腥味渐渐浓郁起来:“魏大人,好一招过河拆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