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之期将近,苏柏棠每天磨着桑秋要去南川基地拿回东西。
他自始至终都没跟桑秋说要拿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桑秋劝他将身体再养好一些,但苏柏棠坚持要去,他认为自己已经好很多了,桑秋完全不必这么担心。
桑秋就像个操心儿子的老父亲,苦口婆心的劝他,见劝不动只能忙前忙后的给即将出门的小儿子准备东西。
苏柏棠的眼睛已经勉强能视物,走路不再跌跌撞撞的,他确实如自己所言的好了许多,但桑秋完全是已经操心了太多,怎么都放不下了。
苏柏棠笑着抚开他的眉头,调笑道:“桑妈妈,安心啦,只是出个远门,又不是远嫁不回来了,怎么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桑秋叹气:“你也知道你在让我操心啊,”他捏捏鼻梁:“要是你半路受伤感染了怎么办,就你那点抵抗力……”
“不会的,”苏柏棠凑上去索吻,企图安抚:“不用尽往坏处想,就是出个门而已。”
“这么多年我都熬过来了,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伤口小感染而出事呢?”
“单是你这个想法就是不对的。”
“是是是,你就相信我吧,再怎么着我也会全须全尾的回来的。”
桑秋凝视他一阵,低头拨弄了一下掌心里那个已经枯萎的草环戒指,轻声道:“但我总觉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苏柏棠底气十足的回视,“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不能告诉你的。”
关键是他专门挑了个桑秋没空要开会的日子出发,那一天里桑秋也不可能空掉这么一个准备了半个月的会议跑来和他一起去南川。
他摆明了是想要自己出门,不让桑秋跟着。
桑秋无法,只能一再叮嘱他出门的注意事项,给他配了些陪同的随行者,都是些对南川基地已经很熟悉了的人。
出发前几天郁华舟不知怎么的就得知了这事儿,找上门去,结果扑了个空,苏柏棠早就搬离医疗部回到自己住处去了。他没赶上。
三天后苏柏棠和那些陪同的人坐上车离开中州,前往南川,桑秋有事无法陪同,在他走之前又是好一番叮嘱。
苏柏棠一一认真记下,“好哦,不要光顾着我,这几天你也很累了,好好休息。”
二人的手轻触即分,桑秋看着他的背影委身上了车,眼皮突突直跳。
大概是最近确实太累了,他按了按额头,直到看着车辆远去,远到看不见了,这才收回目光,转身回去准备即将召开的会议。
一行人分拨成了两车,经上一次陶梓平的事后,几人都认识苏柏棠这个人,主要是将对方扔出中州基地的时候他们都有份,现在心里难免不自在和愧疚,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桑秋这是故意安排的。
苏柏棠本人倒觉得无所谓,毕竟都是按照上头决定办事的,他之前也在城内巡逻队做过,都理解。
车辆走了上百公里,还是没什么人说话,车厢里一片寂静,除了驾驶座上开车的和副驾驶上的苏柏棠,这一辆车后座的人都在大眼瞪小眼。
有人干笑一声,“跑了一应该有一半路程了,有人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鸦雀无声。
苏柏棠收起撑着下巴的手,“对,这么热的天,应该喝点东西才是,”他对开车的人道:“跟另一辆车的人说一下,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本来这也只是我自己的私事,现在还要麻烦你们受累还要陪我跑一趟南川。”
于是两辆车找了个路边停车,苏柏棠指着货运车辆道:“那里有城主准备的水和食物,先稍作休息吧,不赶时间的。”
那帮人一般都是属于外出工作的,身上的衣服的材质和性能都比一般人要好,是由基地统一发放的,苏柏棠含笑坐在树影底下看着那帮毫无防备的人拆开食物吃饱喝足,没多久就一个个都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
他将人一个个五花大绑搬上了货运车厢里,锁上门:“诸位,做个好梦。”
随后把货车停在了树影下,自己一个人开着越野离开了这里,前往南川。
许久没来过南川,这里已经开始变得荒凉,偶尔远处能看到一两个丧尸出没,行动很迟缓。
苏柏棠绕了一圈,把车开进底下车库里。他曾经从这里离开,现在又回到了这里。
地下通道里有不少砸下来的建筑物,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里被丧尸入侵和变异种流出后发生过什么斗争,有些建筑残渣倒塌后堵住了去路,他还需要费心的去清理,把路口一路清出来,开往底下的区域。
越往下越黑,这里的发电机都被破坏了,没有供电,备用电源没有启动,里面一片漆黑。
他拿出早就备好的手电,从一到破烂的铁门往基地深处走。
墙壁有裂缝和打斗痕迹,有水从缝隙里漏出来,通道内部积满了灰尘,和着水显得很浑浊,有些角落甚至爬上了一些青苔。
没走出去多远,他就开始看到一些褐色的,棕绿的,或者各种浑浊黏腻的粘液,沾附在墙壁和地板上,伴随着一些镶入墙内的惨烈抓痕,透着一股酸腐味儿。
他面不改色的穿过通道,进入基地主干道。曾经因为只能待在实验室里,其实他对南川基地的布局不怎么清晰,只能靠着感觉来到主干道,走了一阵,这才看到一张基地的地形全貌图。
将指示图的外框破坏,把图纸取出来,他借着手电的灯光原地研究了一下,寻找中央控制室的位置。图纸很复杂,跟一般简洁明了的楼层图纸不大一样,他眯着眼找了好一会儿,忽然猛的后退几步避开左侧袭来的风,再一抬起手电照过去,一个面相丑陋可怖的变异种赫然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