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笑里,尹诗涵的脸骤然红了起来,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写满了窘迫。
“以你和你父母的眼界,你们一定很难理解,为什么柯屿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他会为了自尊甘愿过辛苦但自食其力的生活,你一定在想,为什么柯屿会交上我这样的朋友,为什么我又会和他这样的人交往。
“钱和地位对于柯屿来说不算什么,只要他愿意,你父母这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他唾手可得,至于女朋友,婚姻,说实话,我母亲为他物色了很多比你优秀百倍的姑娘,”说到这里,商陆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所以的,你对他来说更不算什么。
“你父母凭借着时代红利和个人努力有了今天的生活,固然很值得尊敬,不过希望你们明白,自食其力的柯屿和他奶奶,不是你们配嫌弃的对象,我也希望你明白,柯屿在心知肚明的情况下,究竟放弃了什么,而他的这一份放弃,就注定了你的家庭这一辈子都配不上他。”
“你凭什么……”尹诗涵紧紧攥着杯耳,纤细的身体发着抖:“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柯屿呢?让他自己来跟我说!让他出来!”
商陆起身,一□□的个子俯视着尹诗涵:“我凭什么吗?”商陆略一勾唇,微微欠身,轻声说:“凭我比你更喜欢他。”
·柯屿做完心里建设出来,诗涵已经快把杯子捏断,他心里咯噔一声,看场面是闹得不太愉快,还未来得及询问什么的,尹诗涵扬手便把茶壶里的红茶汤泼了出去:“柯屿,过去四年就当我喂了狗,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商陆脸色一变,眼疾手快地闪身向前,将柯屿挡在了怀里。茶还烫着,浸透他的羊绒衫,滚烫地刺痛了他的脊背,但他只是皱了下眉,并没有吭声。柯屿手背上也被溅了数滴,烫得他立时缩回了手。尹诗涵留下一个怒气冲冲的背影走了,柯屿想追,商陆抱着他,双手牢不可破地握着他的双臂:“别追。”
“她打不到车——”
“我安排了人送她。”
柯屿仍想说什么,商陆终于吃痛地哼了一声,“我被烫伤了,你不关心我吗?”他的眼神里是询问,只有一点点无法言说的委屈,“追她,比关心我重要?”
“你重要。”柯屿给出简短但无可置疑的回答,命令一旁噤若寒蝉的佣人去取医药箱,同时让商陆趴到沙发靠背上,自己则小心翼翼地帮他把衣服卷了上去。
被泼到的地方果然红得厉害。
“你前女友好凶。”商陆在这里装绿茶。
然而这套在柯屿这儿没用,“你说她什么了?”
“说她和她父母有眼无珠,配不上你。”
柯屿从佣人手里接过浸透了冷水的丝帕,轻柔地贴在商陆被烫伤的脊背处,“你对我滤镜有八百米厚是不是?”
“她妈妈去找过奶奶,你知道吗?”
柯屿怔住,难以置信地问:“……怎么可能?”
“是真的,不信你去问奶奶。”
“她怎么不告诉我?”
“你说谁?奶奶,还是你的天天?”
“奶奶。”
“你那时候还没跟她分手,奶奶不想拖你后腿。”
柯屿沉默了下来,“她妈妈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嗯,说奶奶连给她当保姆都不配。”
贴在伤处的丝帕由冰变温,都被捂热了,柯屿一直忘了揭开,只是神经性地重复着压着丝帕的边缘。他沉默了很久,最终说:“你既然知道,就应该早点告诉我。”
“我不想给你的初恋留下这么难堪的回忆,也算是体面分手,我希望你想起这段恋爱,心里还是开心。”
虽然吃醋,但商陆说的是真心话。
柯屿自嘲地笑了笑:“你倒是对我很有信心,难道被她父母以那种方式拆散,我的心里也不会抱怨么?”
“我知道你不会。”商陆闭起眼睛,提醒他:“该上药了。”
柯屿这才把丝帕接下,又用冷水浸了数次,取出药膏给商陆仔细涂抹。药膏清凉,有青草味,被柯屿的指腹推着在商陆的脊背上游走,继而温润地化开。
商陆要花上所有的意志力,才能控制住自己身体深处的战栗。
他最开始曾为自己对柯屿的挣扎过、唾弃过,试图为自己的喜欢找到更深层次的动机,但他现在学乖了,承认自己最初就是被柯屿的样貌又被他的身体吸引,想深深地侵犯他、占有他。
“还记得我小时候给你写信吗?”
“嗯,”柯屿的气息在笑中很好听,“怎么可能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