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澜小说

第810章 第八百一十章（第2页）

城门开后不久，第二批六十位兄弟来了。

第五批大内护卫桃林守灵时，涂先生终于得知玉清宫早已逃出去一群“道士”，皆元清护卫，气得暴跳如雷。

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禁内卫陈指挥使领着十来个“零头”再至桃林。乃与丁小六详谈了大半天。大体决定，从明日开始挖掘骨灰坛子。盗贼小组负责看守，紫禁城的兄弟们依然六十个一班过来，直至挖出全部前辈。辨认身份，安排棺木，和正阳道长的棺木一道择庙宇寄放。丁小六则领玉清宫的三十多名兄弟去找元清送信。

元清的大庄子并不远，只两天路程。听说留守的护卫们忽然找来，元清大惊。这些日子她只忙着安顿人手，压根不知京城巨变。丁小六禀道：“老神仙，事情极多，卑职须一次说完。恳请要紧人物都来听。”他跟了元清些时日，又赶上两座道观搬家，已清楚关节人物有哪些。元清知道他能干，立时吩咐下去。

不多时坐了半屋子人。丁小六尤嫌不够，又让喊来十几位。数名年轻护卫还招呼了些训练中的年轻道士偷听。丁小六遂作了个团揖，从御林军兵围玉清宫说起，直至老陈同意送出布行东家的书信。此时来偷听的年轻道士又多了些，上头已顾不上管了。

看罢其信，元清破口大骂，将皇帝、涂先生和云光俱骂了个粉身碎骨。趁此时机，玉清宫留守护卫已经将跟随她过来的兄弟们的档案悉数发给了他们，还示意当场就看。

待元清骂完，有心腹提醒道：“老神仙，丁六仿佛尚有话未说。”元清喘着气吃了口茶，命丁小六继续。

“遵命。”丁小六深施一礼。乃话锋一转，元清想拦阻压根来不及。

屋内寂冷无声。

许久，丁小六再深施一礼：“老神仙，卑职等您老解释。我等为何只值得一盏毒茶、一只陶罐。这和您老之前所说不一样。”

元清还能说什么。又是许久，挣扎开口。“君要臣死，不得不死。”

“天地君亲师。我等奉命做过许多灭绝良知、天地同怒之事。何故父母手足遭欺凌时，无人相助。何故师长惨死道观，魂禁桃林不得超生。老神仙须得给个说法。”

元清哼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要说法。”

丁小六微笑道：“我不配，却不知正阳师伯配不配。”元清神色大变。丁小六朗声道，“正阳师伯亦是有家之人，本姓宋。前几日我已寻到了他侄儿。宋老太爷至死都念叨哥哥不是死了、是被拐子拐了。宋老爷已在绿林挂出悬赏，要老神仙您的性命，价钱好商量。顺带说一声，八王爷和庆王世子都是被绿林杀手做掉的。”

满堂大惊。八王爷的尸身他们好生研究过，实摸不出路数。

“庆王世子曾经有位姬妾容貌平平，是他一时弄错了、胡乱留下的。故此被别的姬妾欺负。教导嬷嬷为了讨好宠姬，平白无故将那姑娘杀死。姑娘的哥哥挂绿林悬赏。”

元清拍案而起：“不可能！”

“八王爷在外头金屋藏娇您老仿佛半点不知？他若只藏一两个也罢了，他竟藏了五六个。第六个是强抢的寡妇，已经三十多岁。寡妇有个女儿，碰巧在一处绿林码头当茶娘。东家帮她出悬赏的钱。”丁小六哂笑道，“紫禁城里许多护卫兄弟都欲手刃老神仙替师父师兄报仇。还是我劝他们，莫要跟旧日同僚刀兵相向。师父师兄，也不能说是老神仙害死的。规矩乃太祖爷传下，老神仙不过是执行人之一罢了。唯有正阳主持，实实在在为老神仙毒杀。报仇的机会应该留给宋家。卑职觉得——”他悠悠的说，“敢接下宋家那单买卖的，大概就是杀八王爷和庆王世子的那位。老神仙，您可好生防备。顺带说一声，裘良大人和涂先生在皇帝跟前辩论了一场，裘大人说不过涂老头。您老大抵也快要上画影图形、举国通缉了。这庄子不错，要不然，这辈子您老就别出去倒好。”

元清再拍案：“大胆！”

丁小六再作团揖：“诸位师伯师叔、师兄师弟。我知道你们当中许多都觉得自己天生卑贱、就活该替老神仙卖死命、尸骨无存。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只是多位兄弟家中遭到欺凌，惨不忍闻。纵依然忠心不改，还请回一趟家、看看父母可需要你们相救。大高玄观后山的桃林，兄弟们正在挖掘骨灰坛子。有些长辈的兵刃我们不认得，求望兄弟们帮忙辨认。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拜托了。”一语未了，眼中滚下两行浊泪。

这话说的，就跟谁忠心不改就自觉卑贱一般。可还来不及多想，他后头的话已经跟上。众人本来便心绪纷乱，遂无言以对。

丁小六压根不打算跟他们辩论，领着同来的兄弟们行礼离去。

许久，一位护卫低声道：“老神仙，如今最要紧的是……防备绿林杀手。”众人心中愈乱。倘若庆王世子和八王爷皆因被民女家人报仇而死，尊卑秩序竟不知乱成了什么。他们之前维护的不就是尊卑么？

元清握紧拐杖，咬牙道：“绿林为国之大害。”扶仗起身，“回京。”

等了许久，无人相劝。元清眼前一黑，跌坐在椅子上。这些人护卫自己十余年，且听话了一辈子，翻手弑主他们暂难做到。可内里都暗暗期盼着绿林杀手能得逞。长叹道：“规矩是太祖爷定的。”众人神情不动——这借口丁小六已经抢先帮她说过了。

次日，老神仙元清道长点起上百人，浩浩荡荡离开庄子。

从这庄子到京城，道路是固定的。且她年龄既老、骑不得快马，只坐着车。还得留宿客栈。一路上草木皆兵，心累神累。

第二天中午打尖，到了一处闹闹哄哄的大饭馆，往来客商车马无数。护卫们无端激动，这地方很适合行刺。老神仙微露车帘打量几眼，嫌弃不干净，让将吃食买了端进去。一时用歇息完，车马上路。

直至黄昏时分，护卫们询问老神仙可要投宿。连问数声无人应答。掀开车帘一瞧，元清静静倒着、不知何时已气绝身亡。

谁说暗杀大长公主一定要使火枪？

元清的饭食，护卫们都要试毒。可大家都是试上头一点子。总不能将老神仙的饭搅乱了来试。

桃林中，丁小六告诉众人：“绿林码头得的消息：宋家说，若让元清道长与正阳主持一样中毒身亡，他们加三成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