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睡得太晚,又被这些令人烦闷的话语包围着,他抬起眼,瞥了一眼窗外。
一些绿植,再外面,是一片艳阳天。
粼粼河水,还有散落的船只。
“莫斯科……”
外交部长的声音,提到了莫斯科,卡列宁的神思突然被抓了回来。
他静心听对方说完,甚至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微笑,以至于外交部长脸上露出一点有些惶恐的神色,最终是磕磕绊绊的讲完了。
拖这个人的福,卡列宁不那么为难得继续把自己投入到这场冗长的会议中,最后以最高领导含糊不清的“再议”而终止。
散了会,卡列宁收到一封电报。
“来自莫斯科。”
这字眼似乎有着某种魔力,还未阅读,男人的脸上就掠过一丝微笑。
“没什么事吧?”斯留丁路过,低声问道。
“无事。”卡列宁淡淡说道。
他身后的秘书先生笑了起来,心里大概可以猜到是什么事情。
卡列宁把电报收好,细心地折了几下,然后放在贴身的口袋中。已经临近下班的时间,今日他不打算留在办公室了,但在出门之前,至少要打理一下仪容。
在卡列宁单独的盥洗室内,一捧凉水被泼洒在脸上,几次搓洗之后,卡列宁看了看镜面中的自己。
不年轻的面容,有些苍白的脸色,眼底是一点青影,一脸倦容,清晰可见。
卡列宁凝神又看了一会儿,眉头再一次蹙起。
他小心掏出那封电报,有些惴惴不安。
最后变成了一声低低的叹息声。
卡列宁擦干净脸上的水渍,仔细检查了一下衬衫的领口还有袖口,避免有任何污渍在上面,然后解开衬衫的扣子,重新扣好。最后让拂了拂衣摆上不存在灰尘。
一切都打点妥帖之后,卡列宁才出了办公室的门。
在坐上马车之前,他又想起了刚才在窗外看到的景色。
卡列宁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又瞧了瞧马上要沉入西方的天色,最后他脚步暂顿,同车夫彼得说了一声,往一个相反的方向走去。
等到达了目的地,卡列宁站在河岸边。
有着雕花围栏的地方,一些年轻人正在那里三三两两的围站着,或是聊天,或是嬉笑。
卡列宁选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他望着河岸边有些年头的建筑,从一扇门,或者一个拱顶开始观察,接着,他的视线慢慢落到河床中央,和从上面望下来不同,即使在宽阔的河道上面,游船依旧不会显得特别小。
又或许是,他站的还算接近。
在这静谧的时光中,卡列宁的双眼放松的略微垂下,那睫毛线长得不似男子。
面相柔和的卡列宁在夏日的晚风中又呆了一会儿,把刚才会议上少得可怜的重点重新捋了一遍,又想了几个应对的方案,这才重新回到自己马车的所在地。
在那熟悉的哟呵声中,随着节奏幌回了家。
天色暗了下来。
科尔尼为卡列宁掌灯,走在他的前头。
这在以往是非常自然的事情,但前些天,他从前段时间从莫斯科又独自一人回到彼得堡,接受着熟悉的灯光时,他有些微微愣神。视线会循着光线,和前方的楼梯,去努力够到那个身影。
“太安静了。”
他的大脑突然这样说着。
可很久之前,陪伴他的分明就是这样安静的时光。
那个时候,在卡列宁的头脑里总是充斥着刚才办公室中那些交谈时众人的表情。
他的工作不会因为下班就结束,恰恰相反,这个时候,卡列宁的大脑是最为活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