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古董钟的秒针哒哒的声音准确地传入安娜的意识里。
她醒过来,依旧有点不安。
睁开眼有一两秒的时间,她的视线是望着一个地方,那里原来应该有一个人的。但那个人此刻应该在彼得堡。
这会儿差不多是属于卡列宁的时间。
以前。
晨曦明亮地穿过玻璃时,安娜偶尔会听到那种极其轻微的拖鞋声,好像是浸润在埃及长绒棉的地毯中一样,伴随着水流声还有手腕和陶瓷器皿碰撞的一点声响。
她可以选择继续睡着,又或者,带着朦胧的睡意,注视着他的身影。
那很好,让她觉得安心。
现在。
斯基华的家里整洁、干净,是一个温暖的家。但总让人觉得缺了点什么。大概那可以叫做是归属感。
她浅浅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看了看谢廖沙。
谢廖沙还没醒,依旧睡得香喷喷的。
安娜起身,有些怜爱地摸了摸谢廖沙的小手,睡梦中的小男孩儿无意识的动了动手指,好像要抓住什么一样。
安娜笑了一下,让谢廖沙握着她的手指。
她在这难得的静谧中沉思着,那个梦境又悠悠的在她脑海边回荡。
那不是一个好的梦境。
也不算是一个非常坏的。
它只是令人遗憾,是现实和一些幻想的交织。
在她还无能为力的儿童和少年时代,她有些脆弱,总觉得自己不够强大,所以总将希望寄托在那个叫母亲的人身上。
安娜眨了眨眼睛,好像眼角有点酸涩。
再又一次深呼吸之后,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在吃早饭的时候,安娜告知了奥勃朗斯基和陶丽,她想要带谢廖沙回彼得堡了。
奥勃朗斯基似乎并不意外。
这个多情的男人,反而对自己的妹妹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无声的支持她。
“安娜,你真的不再考虑吗?”
陶丽还是有些担忧,她摸了摸谢廖沙的小手,有些不舍,最重要的是,谢廖沙还太小了,她自己可不敢在塔尼亚这么小的时候,带她去任何地方。
“别担心,陶丽,斯基华会照顾好我们的。”安娜宽慰自己的嫂嫂。
她知道最好的方式还是等卡列宁什么时候再过来莫斯科,然后他们再一起离开,但……
安娜笑了笑:“有斯基华陪着我们呢。”
“噢,安娜,我对他并不是很放心。”陶丽有些不信任的说道,她依旧皱紧了眉头。
奥勃朗斯基不觉得尴尬,反而笑了起啦。
“我可不会让他们出什么事,亚力克赛可不会允许的。”他俏皮的说道。
最终,在陶丽忧心忡忡的目光下,奥勃朗斯基带着安娜和谢廖沙,还有一些仆人,在傍晚的时候,踏上了回彼得堡的旅程。
卡列宁此刻正坐在会议室内。
他被噪音包围着,轻皱着眉,却没有阻止这场争论。
噪音,是的。
这些无用的推卸责任的话语,和噪音没有不同。
斯留丁留意到卡列宁的皱眉,就起身为他添了一道茶水,他站在旁边站一会儿,见卡列宁没说话,就放下心继续坐在一边。
他依旧留意着这场会议,卡列宁则是在确定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之后,就稍微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