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武宴结束,景王府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白日,斐华街上一辆马车行进着,大都护私下喜好穿红衣,今日也是一身红裙,不过她不像望月砂那样红裙万种风情、柔媚入骨的模样,而是显得十分灵动。她双手合十,一会儿左拜拜,一会儿右拜拜,满面的忧愁和诚心祈祷。
对于他们来说,替司徒云昭拜访有才之士,是常事,司徒云昭有时间时,甚至偶尔还会亲自上门。司徒云昭叫她去拜访方思南小姐时,大都护十分平常,又欣然地应承了命令,以至于抬起头来,在看到司徒云昭勾起唇角的似笑非笑时,她有一丝费解。
很多文人墨客,高才之士都是极有性格的。在来之前,她便拜读了这位方思南小姐的大作,她吓得愣在了原地,而非因为感叹她有才。随后,孟太尉在她面前渲染这位方状元,用了半个时辰,许都督还在一旁揽着他的腰,时不时地附和两句。
尽管孟太尉也是猜测,但说的太过有鼻子有眼,大都护慌张的情绪更深了。
跟在司徒云昭左右的人,大约都不是神明论者,但是这一刻,她宁愿相信天上有神明。
可能是大都护大人虔诚祈祷的心太过强烈,以至于马车停了都未曾发觉。
也不知是没有发觉,还是在刻意逃避。
“小姐,到了。”车夫在外面叫道。
“知道了。”大都护答得痛快,但是人还稳稳地坐在马车里。
她在给自己疏导: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状元罢了。
自己中状元时,比她小了好几岁。
自己现下也比她小上许多啊。
大家都是状元,状元见状元罢了,有什么可怕的。
大都护像是终于完成了心理疏导,长呼了一口气,下了马车。
如果她没有趔趄这一下的话,或许真的像那么回事儿。
醉仙楼十分奢华,雕花木桌铺着锦布,红木楼梯,大都护坐在窗边的一张桌子上,等待着这位新晋状元方思南小姐。
半刻之后,一个女子出现在了对面。
大都护低着头,看见了翩跹的玄色衣裙一角,心下更恐慌了,这,不会是黑山老妖吧?
大都护知道这样不太礼貌,她做好了心理准备,暗自扯出一个有礼有节的端庄笑容,准备抬起头来面对对方。
对方却先一步开口了:“不好意思。”
声音轻软。
声音如此温和?大都护的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触感却是柔柔的。她抬起头来,哪里有黑山老妖的影子?
有的只是一个身穿黑色衣裙,软软地微笑着,白净柔软的姑娘,她的颊边,还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她开口也是软糯的,“你好。”
大都护有些结巴了,“你……你好,请坐。”
两人靠着窗边的桌,面对而坐。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一些,等很久了吗?”
对方软糯温和又有礼貌,会不会是认错人了?大都护试探着问:“请问你,是方思南小姐么?”
“是我呀。”她露出酒窝来,浅浅一笑。
还是不能确定,还是严谨一点好。大都护拿出一张纸,“这篇赋论是你所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