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武宴该散了,司徒云昭出来以后便见司徒清洛已然不在了,她负着手,眉眼冷峻,“皇上呢?”
宫人道,“回摄政王,皇上受了惊,实在不适,便先回永阳宫休息了。”
孟太尉在一旁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又掩住嘴,嗤声,“真是丢人。”
孟太尉绕到她身边,压低声音嬉笑道:“主上,这次可狠狠将了那陆太傅一军,太好了。”陆太傅从前虽未出手,但他日日在司徒清洛身边说三道四,谁都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这次,叫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大计落空,又亲眼看着亲侄儿陆川死在他面前,何等的痛快。
如此来看,结果是好的,这过程总归艰辛了些。
方才司徒云昭放纵朝臣向司徒清洛施压,司徒清洛不得不鞭尸陆川,望经此一事,他们师徒二人能够离心。倘若没了陆太傅的辅佐,司徒清洛孤立无援,难成气候。
不过陆家在都城,毕竟是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声势大,陆家的两个儿子,一文一武,皆不是好缠的,尤其是那个陆子鸿,倘若拔除,须得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司徒云昭在一旁送别万俟言父女,万俟言五日后将要回草原了,司徒云昭道,临行前日晚,欲在宫中备下国宴,特别为万俟言父女送行。
“皇秭。”
骤然闻声,司徒清潇背对着,有些颤意,她转过身来,“怎么了?”
司徒清沐看着她,眼神晦涩难明,声音也喑哑着,“皇秭,那日皇兄当真被你带走了么?司徒云昭,她当真是去吊唁的?怎么可能呢?那皇兄怎么会死呢?司徒云昭又怎会有那样的好心呢?皇秭,你告诉我实话好不好?”
皇权斗争中,一个谎言,便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司徒清潇抚了抚司徒清沐,“沐儿,此事,真的与摄政王无关。”
她亲手杀了兄长,已经无法再欺骗妹妹,好在,司徒清灏的死,的确与司徒云昭无关。
司徒清沐似是不相信,“真的么?皇秭?”
司徒清潇叮嘱道:“沐儿,皇兄之死,真的无关摄政王,你千万不要去找她麻烦,那样后果不堪设想的。”
司徒清沐低着头,红着眼睛,“我知道了,皇秭。”
她不知道司徒云昭会不会放过司徒清沐,只能如此叮嘱她,让她尽量安分。司徒清潇蹙着眉担忧,温和地抚了抚司徒清沐的发安慰,却在内心无数次地责备自己。
笠日,乾阳殿。
朝会一如既往的进行,司徒云昭朝服旒冕,站在尊位旁,她负着手向前踱了两步,“陛下呢?”
宫人回报道:“启秉千岁,皇上昨日受惊,今日身体不适,在永阳宫休养,还请摄政王主持朝会。”
孟太尉嗤笑,阴阳怪气道:“哟,陛下这胆子够小的,昨日不过是处置个犯人,今日便吓得起不来塌了?”
有许多朝臣都忍不住低低地笑,那样的嘲笑声格外刺耳,陆太傅虽来上朝了,却也是脸色灰白,平日里最喜欢教育孟太尉的他此刻低着头一言不发。
司徒皇族与先秦王一族共打天下,这天下说是二人共同打下的,可自尊司徒族为帝后,百年来,一代又一代,秦王后裔地位早已一落再落,只如臣子,司徒云昭身为臣子后裔,谋害景王,必定遭群起攻之。
本想经由此事,煞灭司徒云昭的威风,令她名声一落千丈,到头来却是自掘坟墓,作茧自缚,害了亲侄儿,陆川本是陆家下一代中优秀的青年,如今尸首面目全非,又成了污蔑王上的戴罪之身,连陆家的祖坟都不能再进。
孟太尉愤愤不平道:“昨日受惊的明明是摄政王,摄政王清白良善,却突遭小人污蔑,也不知是倒了什么霉。”
大都护趁机意有所指,“摄政王,您请上座。”
如今无论是谁,恐怕都已对司徒清洛失望了,毫无一国之君的担当,司徒云昭若是此时坐上这个位置,恐怕也无人会说什么。
司徒云昭负着一只手,抚了抚龙椅,冰凉却至高无上的地方。
她勾了勾唇角,“坐在哪里无所谓,权在哪里才重要,有些人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元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