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我十四岁就爱上的人,时至今日,心中想的都是如何灭我全族。”
一句比一句更像刀子。
越是如此平静,不带丝毫感情,司徒云昭越是承受不住。
就像是拿走了她最后一口空气,令她窒息。
她痛到几乎身形不稳。
司徒清潇平静道:“放了景王吧。”
身后的陈都尉已经扶起了景王。
司徒清潇悲伤又哀切,抱着怀中孩子的尸体,向外走。脚步有些虚浮,不稳。
司徒云昭看着,心间震痛的有些失神。
重楼提起剑来,挡在司徒清潇面前,司徒清潇没有看半分司徒云昭,只是平静道:“本宫想给自己的侄儿侄女,办一个像样的葬礼,都不可以么?摄政王。”
司徒云昭眼里划过一丝自愧,喉头哽着,“可以。但景王不能带走。”
那个孩子在她怀里冰冷着,她眼中闪烁着哀伤的倔强,“如若本宫偏要带走呢?你预备如何?”
山瑾怒目而视司徒清潇,跪在司徒云昭身边,愤然道:“主上,景王曾谋害于您,绝不能放走!属下冒死劝谏,请求主上下令,命属下等立刻诛杀景王。”
司徒云昭的侍卫们个个紧紧地手握长剑,盯着这里,大有直接将司徒清潇都一同解决的架势。
司徒云昭举起手中的长剑,指向司徒清灏的脖颈,“他一定要死。”
司徒清潇声音轻飘着:“司徒云昭,你想让我恨你么?”
无人知晓,她吐出每个字时,痛得都在颤抖。
司徒清灏的血脉已经没有了,今日再杀掉他,便是灭了司徒清灏一脉。
她不想,她害怕。她进退都是难堪。
僵持了片刻。
她看着司徒清潇的眼眸,生怕下一刻,里面的情绪就会变为恨意。到底是司徒云昭败下阵来。重楼的剑还挡在前面,司徒云昭闭了闭眼睛,眼眶发烫,发痛,“让她们走。”
茯苓蹙眉,“主上!”
司徒云昭提高了些音量,又重复了一次,“让她们走!”
重楼放下剑来。
在路过她的时候,司徒清潇的模样,就像她冰冷破碎的心一般,毫无波澜。
司徒云昭手里的宝剑沾了多少人的鲜血,她红着眼尾,却仍旧温柔地言语,“潇儿,当日你父皇杀我父王,我都未曾停止过爱你,如今,你要收回你的爱了吗?”
司徒清潇尚且年轻,未能体会有子嗣的感觉,白皇后又早逝,她对于亲情中的爱护与责任,大多是来自于弟妹,侄儿侄女。
她本信神佛,哪怕赵王的自尽,盈太妃之死,她都曾悲悯过几分,更遑论无辜的孩童,自家的血脉。
渡过了最初的无法接受,或许这是皇权斗争中常有的桥段,或许司徒云昭已经尽力在退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