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菲菲醒来,掀了被子穿厚袄子,里间很是昏暗,只有外间的油灯透了丝丝光亮进来,不用瞧窗外都知道,这一觉八成是睡到了夜里,难怪肚子饿,饿着饿着,她就醒了。
做着绣活的刘娇杏听见里间传来的细微动静,忙起身边走边喊:“娘,您醒了?”
“什么时辰了?”
“酉时末,一会就有更声响起。”
顾菲菲往桌边坐倒了杯温水润润喉:“留了什么吃的?”
“留了羊肉汤,蒸小酥肉,水煮鱼片,酸菜炖大骨,醋溜土豆丝,一个南瓜蛋羹,酱肉荤素卤都有,白面馒头和饺子,米糕也还有些。”刘娇杏说着往外走:“我去给您端来。”
花厅里也点了油灯都没睡,说着今儿的满月酒,趁着娘睡觉,他们先讨论一下唐陈李孙几家,今儿如此给脸也不是白给,全是冲着顾记麻将来的。
“娘醒了?”顾元初最先发现媳妇出来。
刘娇杏笑着说:“刚醒呢,我得给娘端些吃的进去,八成是饿醒的。”
“我也去。”朱凤喜说了句。
柳春香跟着起了身来,路过四妯娌身边的朱凤喜见四妯娌也站了起来,伸手轻压着她的肩膀:“你坐着,大着个肚子呢,外头一片黑还想去哪?端个菜而已用不着你。”
不想打扰到娘吃饭,顾元初几兄弟虽很想见到娘,还是耐着性子坐回了花厅里。
大儿媳二儿媳六儿媳,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进屋,顾菲菲瞧着有点奇怪:“都没睡?今儿是结结实实的累了一整天吧。”
“分明也没做什么事,就感觉比农忙时跟着下田干活还要累呢。”朱凤喜笑着说话,拿起碗给娘盛了碗羊肉汤:“大嫂,老六媳妇你们喝吗?”她给自己也盛了碗。
柳春香将手里的两个菜放桌上:“喝,二嫂也给我盛一碗。”
“我不喝汤,我吃点南瓜羹。”滑嫩嫩的刘娇杏特别喜欢:“下回见着吴大夫得问问他,羊羊明年长了牙,是不是可以吃点南瓜羹,感觉这个根本不需要牙齿。”
朱凤喜拿筷子夹羊肉吃,吃完说道:“朱阿婆明天会过来,咱们没空回去,让她回村里问问吴大夫,反正她隔三天就会来家里说说老宅的琐碎。”
左右也不是急事,刘娇杏点着头:“也可以。”
“羊羊才多大,用不着这么急,长牙还早的很,咱们总有机会见着吴大夫,这事啊,还是咱们自个问更好,让朱阿婆去问,人吴大夫心里怎么想?刚搬镇上才挣了点就这样,可就太没意思了。”柳春香把大嫂二嫂当家人呢,说话自然就想什么说什么。
刘娇杏听呆了,细细一琢磨:“老六媳妇说得似乎也有点道理。”她看了看坐上首拿着馒头夹菜吃的娘,又看了看二妯娌。
“还是老六媳妇想得周全呢。”朱凤喜对大嫂说:“听老六媳妇的,确实更妥当。”
柳春香见俩个嫂嫂听进了心里,又说:“吴大夫可不是一般般的大夫,娘的病是他医好,舅舅的病也多亏了有他,所以啊,咱们得敬重些待着,镇上医馆里的大夫倒是随便,你喊满粮媳妇去问也使得,可大嫂你信不过他们呢,你就信吴大夫,因为吴大夫医术好。”
“对对对,是得敬重些,有道理太有道理了!”刘娇杏乐滋滋的给六妯娌夹了根带肉的大骨:“来,啃大骨头,骨头香的很呢,还是娘最会吃,简单的酸菜炖大骨竟也如此美味。”
顾菲菲听着妯娌三个说话,没想着往里搭话,她们感情好,顾家的下一代下下一代就能延续家和万事兴,一代传一代有长辈的言传身教在前,形成的和睦家风,顾家的后代,就不用愁了。资质差些没法腾飞,日子也不会坏到哪去。
眼见媳妇们端着空碗筷出来,坐花厅苦等的顾家兄弟纷纷起身:“娘吃完了?精神如何?”
“精神好着呢,说这一觉睡得特别好。”刘娇杏知道丈夫心里寻思着什么,没含糊:“进去吧,我们啊跟娘提了一嘴,娘说今儿晚上商量一下也行,好让你们心里有个清楚的章程,明儿唐陈李孙等多家的老太太及夫人们还会过来看新戏学打麻将呢。”
顾元初对着几个弟弟说:“走,咱们进去。”他们刚才商量了好几个章程,就等老太太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