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满仲和源赖光对视了一眼,然后上下审视了禅院甚尔一番,随着时间的流逝,见禅院甚尔根本没有想要放手的意思,源赖光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握在刀柄上的手背都爆起了青筋,隐约能够听到咯吱作响的声音:“你还想要…”
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上,源赖光将自己未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他的目光在禅院甚尔搂住禅院朔的手上静止了片刻,然后缓缓转过头去看向了源满仲:“父亲。”
源满仲微微摇了摇头,他似乎从中嗅到了一些不妙的意味,眼神飘向了表情忽然变得僵硬起来的安倍晴明:“晴明?”你该不会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们吧?
糟糕。安倍晴明隐蔽地咽了口唾沫,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怂,就算他是首屈一指的大阴阳师又能怎样?眼前的可是两任源氏家主,其中一位还是跟他的老师交好的长辈,并且…他的余光瞄向了笑得一脸危险的麻仓叶王,觉得自己心里发苦,就算想跑都没处跑。
安倍笑不出来晴明偷偷地瞥了一眼背对着他们的禅院朔,闭上眼用一种壮士扼腕的态度无声地做了两个口型,同时在心中苦中作乐地想着,反正他们迟早都要发现的,他们应该会顾及到这里有这么多人,不会当街打起来的…吧?
源赖光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猛地转头看向了禅院甚尔,手中的长刀微微倾斜,在夜空中还未停止燃放的烟火以及周围的灯火的映衬下闪过了一抹寒光:“这种家伙怎么配得上…”
“赖光。”源满仲略微加重了语气,他不相信在他去世后,在朔的教导下,赖光会这么冲动,那么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在涉及到朔的事情上,赖光会比较容易失去分寸,“我记得你已经成年了。”
“…是,抱歉,父亲。”作为源氏家主的源赖光已经很少会有失控的时候了,论及别人对他的印象,用冷漠、残忍、利益至上者…等等一系列的词汇都不为过,他是完美的为了源家而活的家主,旁人的一切情绪话语对他来说都只不过是不重要的过眼云烟,只是…
只是…
如果是朔的话…
如果是在朔的面前的话…
就好像常年风平浪静的湖面突生波澜,鲜活的情绪如同浪花一般涌起拍打着岸边,曾经的他无能为力,为了源家和朔的嘱托,他不得不停住脚步,在无数的顾虑之中,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父兄,他的家人一步一步走远,而他却只能强迫自己停留在原地,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追上去。
或许有一句话说的还挺对的,虽然他已经记不太清是在哪里听来的了:
被留下的,往往才是最痛苦的。
而现在…源赖光看着禅院朔,无比清醒地想着,这一切已经不会再发生了,他不会再站在原地,朔也不会再从他的身边离去,但是如果有人想要从他的身边将朔抢走的话…
源赖光的目光在一瞬间从秋水化为了凛冽的寒风,其中夹杂着纤薄而又锋利的刀片,触及之时足以让人刮下一层血肉来。
无论如何…
安倍晴明胆战心惊地看着源赖光缓缓收敛了自己的表情,眼中是一片平静,这副样子无疑才是作为源氏家主的源赖光所惯用的,之前显露出来的那些不稳定的情绪仿佛都只是错觉一般,可安倍晴明心中却觉得大事不妙。
都要先过他的这一关!
“朔。”源满仲的声音中听不出来有丝毫异样,“不跟我们介绍一下吗?”
“甚尔,先放开我。”禅院朔拍了拍禅院甚尔的胳膊轻声说道,然后转过头来笑着说道,“兄长,这是禅院甚尔。”
“禅院?”源满仲思忖道,“十种影法术的那个禅院?说起来,果然最后是禅院涉一继位了吗?”
“是,和之前猜的一样,而且是暴力上位。”禅院朔后来想起来,这一切其实早就有征兆了,只不过禅院涉一找了一个再好不过的切入点,从头到尾都没有给其他人任何反抗的机会,“禅院家合该付出这样的代价。”甚至他还觉得不够,不过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