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到这儿,宁楚格就算再如何不情愿,也得乖乖行礼退下。
但出了昭仁殿,她也没直接回永和宫。
而是等在咸安宫道昭仁殿的必由之路上,告诫胤礽:“二伯别看皇玛法现在身体不错,就以为他很抗折腾。再怎么,那也是曾经得过风疾的,特别禁不住气!你都已经犯过大错了,可千万记得引以为戒。”
胤礽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大步走向昭仁殿方向。
态度决绝的,都让宁楚格开始质疑起自己的决定来。就,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使了个奇臭无比的昏招吧?
昭仁殿内,胤礽一脸激动地跪地:“不孝子胤礽,见过皇阿玛,给皇阿玛请安。”
从四十七年冬到现在,康熙已经三年没见过他。
如今抬眼望去,早年意气风发的太子如今身形清瘦,衣着简单地跪在那里。再不见当年矜贵骄傲,只一脸沧桑。发都白了一半,眼角皱纹横生,说年近半百都毫不惹人怀疑。只一眼,就让康熙忘了心中的万千责备,只余下满满的心疼:“保成啊,你……”
胤礽眼角含泪:“多谢皇阿玛还愿意叫儿一声保成。儿子还以为,还以为自四十七年事后,你就再也不愿意认儿子了呢!故而万千歉疚憋在心中不敢说,唯有躲得远远地,别让您看着烦气。”
“亏了大侄女点醒,儿才终于鼓足勇气求见。与您说声道歉,当初种种,儿子……”
“儿子真的错了!”
“错不该因为弟弟们的优秀而乱了自己的阵脚,不该本末倒置。未曾好生静思己过,倒想着拉拢群臣,让朝堂上的官员都站在儿子这边。如此,您便有了废太子的心思,也绝难轻易成行。”
“为此把手伸进了内务府、江南盐政,还截留蒙古贡品等。着实做了许多蠢事,不怪皇阿玛觉得儿子不堪大用。”
胤礽端端正正的磕了几个头,真痛陈己过。
桩桩件件,准备的特别到位。
连那句岂有三十余年太子,都无遮无掩地承认了下来。
坦诚的让康熙怔愣不已:“你,你这是……”
胤礽微笑,一脸认真:“儿子为向皇阿玛谢罪而来,免得您再为了儿这个不孝子伤怀怅惘。认错嘛,当然要积极深刻。凡是儿子能想到的,的确做过的,儿子都认。”
“只儿子虽觉得您对索额图过于严酷,到底勋贵之臣,也曾为大清立下过赫赫之功。便犯了错,也不该是生生饿死那般不体面。但若说心怀嫉恨,欲为他报复,儿子可真真冤枉。舅老爷帮扶儿子再多,也不如皇阿玛身兼父母职将儿子拉拔大。”
“帐殿夜警事件……”
“儿子确实偷窥过,意图弑父却万万没有。只是那几日,您火气极大,儿子真真动辄得咎。心慌忐忑之余,就……做了些个蠢事,如同后来酒壮怂人胆,生生气坏了您般!”
不对肯定是不对,倒霉也是真的倒霉。
一废太子到如今,爷俩终于开诚布公地谈了谈。从午后到黄昏,再到月朗星稀时候。
连宁楚格亲自过来送饭都被档下。
担心的她啊,直接守在了昭仁殿门口,冻到瑟瑟发抖。才终于听见吱嘎一声,门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哭成红眼兔子的二伯才走出来,宁楚格急忙迎上去:“二伯你们谈完了?皇玛法怎么样,他还好吧?!”
昭仁殿门口,灯光亮如白昼。
让胤礽很轻易的就看到,小姑娘被冻到青白的脸色。想想她这几年对额林珠的好,想想她前头的提醒。就算再如何的不喜欢,胤礽也很难对她冷脸:“你皇玛法还不错,就是有些累,需要好生休息一二,你不必担忧。”
“那您……”宁楚格迟疑,很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个状况。
胤礽满心复杂的,却无意与她多言,只摆手:“快了,你很快就知道了。这次的事儿,二伯要跟你道个谢。不过……你个公主家家的,还是多收心,少管事。”
见宁楚格诧异,他还特特多嘱咐了两句:“不管你阿玛将来能达到什么高度,你这爵位已经到了巅峰,进无可进。”
“那又何必再冒险,掺和进自己掺和不起的事情中?”
善用锅铲,把太后、皇上跟德妃娘娘奉承好了,嫁个好夫婿。以后甭管哪个上位,看在土豆、玻璃等等的诸多功劳上,也不好过于计较。你都可以照样舒舒服服的,做你的固伦公主。
可一旦下场掺和,上位的又不是老四……
胤礽这话说得不好听,但确实发自于他肺腑。从他的角度,真觉得宁楚格操心过多,太过于冒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