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皇太子的立威之战,背后利益斗争无数,最终被粗暴的刀光终结了一切。
“你觉得这事在砍死了那么多人后,算是了了吗?”皇太子问。
秦湛华一顿,绞尽脑汁,铿锵回道:“未了!”
“哪儿没了?”
“巴蜀道的水利。”
秦湛瑛面露欣慰:“总算没白让你哥哥给我写信一遭,他和你一样,生怕我不放过你。”
他将瓶中米露一饮而尽,抱怨道:“我看起来是那么容不得人的吗?”
这话秦湛华不敢答,只心里惊讶,他哥哥不是在这位手上吃过大亏,做了两年修路队么?怎么听起来居然还是太子的人!
秦湛瑛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只让他回去结合工部里历代修水利的记录,呈个折子上来,就将他丢在路边,马车施施然远去。
秦湛华能怎么办,原本担心自己要死的人突然看到一条活路,除了往上头奔压根没别的选择!一时之间只有嫌自己之前惫懒,没好好看工部卷集的份,天天灌着浓茶一头栽进了案宗里。
这折子得写好,他这样的宗室子最懂一个道理,便是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即便以后摸不着皇位了,能做个实权在手的臣子,给太子做他在宗室内部的拥趸,难道就不是一条有好处的路了吗?
也是他哥哥和太子有交情,这好事才轮得到他,一时之间,秦湛华对那位原先只爱混迹江湖的傻子哥哥都多了一分敬佩。
秦湛瑛真不是什么特别狠心的人,狠心的那个秦湛瑛已经在照年镜中无声消散,现在这个亲娘还在,做什么都要顾虑一点那边的想法。
从小到大,他从未杖毙过任何仆役奴婢,比那些小地主家的少爷还善良,下头的人好好做事,他年终发大红包,包婚假生育的费用,不犯错干到老就还能在他手下养老。
对于京城里那些犯过一些相对来说的小错的人,他也懒得追究,只将一批人又押到刑狱中,也没大刑伺候,只点了蜡烛让人把公文批完,要外出干活的就戴镣铐去,但活得做。
至于罪特别重的,先去学修路吧,正好大京的周边道路得整一整。
这么干自然有几个撞墙咬舌头明志的,直接将人犯过的事写话本上,编入刑部下属戏班新出的小戏《警醒录》,该消停的就消停了。
唱《警醒录》的那位角儿是从琼崖岛、两广、湖湘一路唱过来的,叫吴眉,不光红,还胆壮,闯荡江湖时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给刑部唱戏也不怕别人摘自己的脑袋,是大禹戏曲界的头号勇士,也是秦湛瑛手里的一把好刀。
等那些被秋瑜戏称“去龙场干活加悟道”的家伙们消停了,秦湛瑛还是会用他们。
在秋瑜那边和章芍一起准备着押运牛痘和粮草去边境前,秦湛瑛去了一趟刑部,和几个表现最出色的聊了聊,抓出几个有点野心,下了大狱也努力表现,期盼攀上东宫的官吏,又在吏部开会时,引用了几句儒学经典。
打了一批,又拉了好几批,原本京城里那暗暗联合起来针对太子的风波就先自个乱了起来。
秦湛麒几乎要被逼疯了。
他几乎是眼睁睁看着秦湛瑛从天而降般拿下禹国的太子之位,又看到他轻易获得卫龙营的势力,带兵去巴蜀、贵乾等地,回来后又施展权术手腕坐稳位置的。
可秦湛瑛坐得越稳,秦湛麒的未来就越渺茫。
他不是秦湛华那个哥哥带着一起跪的傻子,更不是秦湛真那个一开始就没有还手之力的废物,他的正妻是顾氏,两名侧室一名出自边疆江百岸庶弟的长女,一则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同样是名门姝秀。
选妻子时,他便是按照未来皇后与贵妃的标准来挑选妻子们的家世和人品,在秦湛瑛到来之前,他是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宗室子。
秦湛瑛现在做出容人的假象,可顾家那边又传来消息,严明吕家与顾家有血海深仇,他娶了顾氏,秦湛瑛就绝不会放过他!
“我们已经是死敌了,他不会放过我的。”秦湛麒神经质地啃着手指。
往日最得宠爱的侧室江氏见他郁郁不乐,便过来安慰:“爷,若有烦心事,可与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