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时节,外面飘着鹅毛般的雪花,白茫茫的一片。
雪下的紧,不多会儿,枯枝上堆满了积雪,压得枝条弯折,仿佛下一刻便要累地断开。
暖阁里,地龙烧的暖洋洋的,与外面的冰天雪地截然相反,仿佛身在夏日一般。
一冷一热,映照在这阻隔窗户两侧愈发鲜明。外窗结着冰晶,里面却被热气熏蒸,水汽凝成了小水滴,湿淋淋地从窗棂上滑下,格外氤氲。
红烛高照,帘幔低垂,一室静谧中,只有沉重的拔步床“吱呀吱呀”的晃着,带着闷沉的气息。
偶尔有一只雪白的胳膊拨开了帘幔试图伸出来,不多时又被有力的手臂扯了回去,帘幔紧合,遮掩了那里面的声声低泣。
月上中天,风大雪急,盐粒子般的雪花被狂风裹挟着抽打在窗户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与此同时,那帐子也晃的越发厉害,仿佛遮不住了一般,从里面逸出了细柔的惊吟。
声声逼催,哀哀柔柔,连这漫天的风雪声都盖不住。守在外面的银环和新添的侍女红着脸对视了一眼,决心先到偏房暖暖手。
毕竟照着今晚这样的态势,即便是待雪停了再过来,也必不会耽误里面的叫水。
果然,一场下到深夜的大雪初歇,里面的声响也才渐渐歇止。
帘幔里侧,温宁瘫在榻上,额发微湿,全身都被热出了粉意,张着口细细地呼吸。
直到密闭的窗户掀开了一丝缝隙,冷风夹杂着雪花透了一点进来,这满室氤氲浮动的热气和暖香才稍稍散去一些。
身侧的床榻一陷,温宁疲累地睁开了眼,嗓音绵软:“不要了……”
她声音柔柔的没什么力气,软嫩的指尖一碰到那微凉紧实的肌肉,立即又缩了回去。
突然被托住,温宁腰眼一麻,眼角湿红地求他:“真的不行了……”
从傍晚到深夜,月亮都从东窗转到了西窗,她却仿佛被嵌在了这拔步床上一样。唯一的一次逃跑,刚伸出了一只手便又被拖了回去,换来了他变本加厉的对待。
“不动你,我是抱你去沐浴。”谢景辞怜惜地舐去她眼角的泪。
餍足之后,他便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与方才的凶神恶煞完全对不上。
温宁点了点头,软绵绵的身体被他抱到了怀里,双臂勾上了他的脖颈。
汤池里水汽氤氲,白色的雾气缭绕着,怕她沉下去,谢景辞托着她腰一同下了水去。
被这温热的水流一抚慰,温宁那酸累的感觉总算消退了些。
他修长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撩起了水,水流泼在了她滑腻的肌肤上,凝成珠子缓缓地滚落下去。
泡了一会儿,温宁气力恢复了些,靠在他怀里柔柔地问道:“你既然没事,那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拂着水流的手一顿,谢景辞低头看向她:“母亲的话你不用太担心,她那边我去解决。”
“不是因为公主婆婆。”温宁摇了摇头,微微有些脸红,“我也喜欢孩子。”
见他不说话,温宁双臂撑着他的肩,又向上贴了一点,靠在他颈侧絮絮地说着:“年节快到了,前些日子你不在的时候长姐带着皇太孙回府了,那么可爱的孩子,唇红齿白的,穿着织金的小马褂,格外神气,我们也要一个好不好?”
一提到孩子,她的声音便温柔的化不开,像这温热的水流一样,暖暖地抚着人心。
“真这么喜欢?”谢景辞抚着她的侧脸,低低地开口。
温宁点了点头,微微一转,巴掌大的小脸便全落到了他的掌心。
“你不知道,皇太孙一口一个小舅母地喊着我,声音软软糯糯的,心都要化了。我当时就在想,如果有这么一个孩子这样亲昵地唤着我娘亲该有多好……”
温宁眼睛亮晶晶的,仰着头期待的看着他。
“小孩子很调皮的,皇太孙也一样,我们再清闲一段时间,过一段二人世界不好吗?”谢景辞声音低沉,避开了那令人心软的视线。
“我知道。”温宁扶着他的肩,软软地贴上去,“不过我不怕,到时候我们好好地教他,他一定会很乖的。”
谢景辞抚着她的背,被她着柔婉的嗓音一勾,思绪飘远,有这么一个温柔的母亲,他们的孩子一定会很乖很幸福……
但一想起前世那血淋淋的一尸两命,他神色微凝,仍是没松口:“孩子的事随缘吧,你不必忧心,时候到了,自然就会有了。”
又是随缘,可随缘了半年也没有动静。
温宁咬着唇,一想到梦里那个哭着的孩子,便格外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