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菁在路上时就细细搜罗了原主的记忆,原主记忆中和苏晖挚有关系的事情很少,除过年节他让苏族长带来的赠礼外,唯剩原主小时候被苏晖挚带出去买糖人的事了,原主不太了解自己的舅父,只知道自己有个舅父在京城当官。
苏晖挚没去京城前,醉心于自己的课业,原主鲜少和苏晖挚接触,后来苏晖挚去了京城,则忙于科举和仕途上的事,平时可能会问问自己父亲有关堂妹和外甥女的事却不会事事都关心,所以关于自己外甥女有什么能耐,苏蔓菁可不认为苏晖挚是知道的,因此只能说明苏晖挚是在诈话。
苏蔓菁可不会上当,她不慌不忙道:“我知道我说的话是有些让人匪夷所思,我碰到师父时也当他让我拜师的话是在说笑,不过想到我拜师也不会损失什么,而且师父看着面善,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所以我就跟着师父练武了,练了一段时间的武术,我发现自己体魄增强了不少,平时也不怎么生病了,我就继续坚持了下来,那时候白岩朗和胡婉柔已经在府里磋磨我们了,我练武也有利于我活下来。”
“拜师后,师父断断续续给我讲了不少江湖上的故事,我很向往师父口中的那种肆意洒脱的江湖生活,但时下女郎大都把相夫教子当作未来目标,我知道我说出跟着师父练武的事后,肯定会有不少人不赞同,我索性就把此事瞒了下来。”
“舅父忙着课业和仕途上的事,而且我也只是在小时候和舅父有过接触,所以不管是出于不想耽误舅父正事的心理,还是出于不知道舅父会怎么看待此事而生出的顾虑上,我都不想麻烦舅父,舅父不知道我以前的事也属正常。此次的事情是迫不得已了,我不得不求到舅父。”其实苏晖挚也不是唯一选择,她还可以用其他法子让白岩朗、胡知县和李知府伏法,但就是过程会有些麻烦,由苏晖挚出面,解决起来会轻松不少,而且苏族长也坚持让自己儿子回来给自己外甥女讨公道,她想了想就选择了让苏晖挚来替原主讨公道。
苏晖挚目光微闪,问道:“那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不怎么记得了,不过记得有一次跟着祖父过来玩,祖父去忙自己的事了,我跟着丫鬟在院子里扑蝴蝶时不小心撞上舅父摔了一跤,舅父您就带着我出去买逛街买糖人。”苏蔓菁说道。
苏晖挚心里有些不自在,不过面上却依旧是一派淡定。
他也记得那件事,他那日休沐就捧着书在院子里转悠,一时看的入迷了没注意撞过来的外甥女,小肉团子撞了他后就摔倒在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虽说看顾外甥女的丫鬟说小团子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他就坐地上了,情况不严重,小团子哭只是想出去玩,但他看小团子哭得撕心裂肺,还是让府医过来瞧了瞧,府医瞧过后也说小肉团子没什么事,听了府医的话后他才放心下来。
知道外甥女没事后他就让看顾外甥女的丫鬟把哭个不停的小团子哄高兴,不过那丫鬟怎么哄小团子都哄不住,迫不得已,他只能带着小肉团子出门逛街,小团子一听要出门果真就不哭了,现在想想,外甥女似乎从小就聪慧,碰到那些稀奇事有一番自己的际遇也不是不可能。
有了自己的判断后,苏晖挚就不再怀疑苏蔓菁不是自己的外甥女了,一时间自责、痛心和庆幸同时涌上他的心头,他自责于自己忙着仕途上的事而疏忽了堂妹和外甥女在七叔去世后过的生活,痛心于自己没揪出白岩朗那个狼子野心的坏东西让外甥女受了不少苦,但同时也庆幸于自己外甥女曾碰到了一个善良的江湖侠士,否则他现在可能就看不到外甥女了。
苏晖挚看着苏蔓菁,郑重其事道:“菁菁,舅父向你道歉,舅父刚才质疑你不是舅父的外甥女是舅父错了,也是舅父疏忽了你和你娘才让你们被奸人迫害,过去的事就不说了,以后舅父会把菁菁当舅父的亲生女儿来待,接下来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一定会给菁菁讨回公道。”
苏蔓菁摇了摇头,说道:“舅父,我知道您不让我操心是不想我受累,但我想亲手抓住害我的人,所以接下来的事,我不仅会管还会按着我的想法逼他们再次出手害我,舅父只需要把他们人赃俱获即可。”
“而且舅父,你没做错什么,不用给我道歉,我知道刚才您只是在确认我是不是您亲外甥女,我理解且支持您的慎重。至于以前的事,也不是舅父您的疏忽,是我们自己的错,我娘一直想替白岩朗瞒着,我也曾想过向您求救,但我娘不让我和谁说我们在府里过的日子,是我们的软弱害了我们,不是您的错。若不是白岩朗和胡婉柔他们想杀了我,我可能也不会反抗。”
原主以前被欺负的时候,是想过给自己在京城的舅父去消息,让自己舅父管管自己父亲白岩朗再教训教训胡婉柔,不过原主刚和苏悦儿说出自己的想法,苏悦儿就打了原主一巴掌,说原主不尊长辈不懂事,还说要是原主敢告状,她就出面戳穿原主,告诉所有人原主在说谎,那以后原主就歇了告状的心思,有一个糊涂的娘,原主被迫选择了忍耐。
“菁菁,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人,你想亲手抓住害你们的人我也支持,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想怎么做,我想知道你计划怎么逼他们再次向你出手,计划可行了我就会支持你。我不瞒你,现在不单单是你和白岩朗、胡知县的问题了,还有其他问题也需要一起解决,我们不想因某个环节出错打草惊蛇,希望你能理解。”想了想,苏晖挚又问道:“菁菁,你师父可知道你的事?我能见见你师父吗?”
苏蔓菁点了点头,说道:“我理解,我会把我的计划说给您听。我不清楚师父是否知道,师父以前一日只会出现一个时辰,半个时辰教我武术,半个时辰教我医术,他一般教完我就回去了,不会过问我生活上的事,除过武术和医术,他和我交流的话题也都是围绕着江湖上的一些事。我有三年时间没见过师父了,最后一次见他,他给了我一本秘籍,说他要去浪迹天涯,让我跟着他给的秘籍练武即可。”
不能见一见帮过自己外甥女的恩人,苏晖挚心里有些可惜,但他也曾和江湖上的人打过交道,知道那些人厌烦世俗的束缚,追求快意恩仇的肆意生活,他心里想着,可能教外甥女武术和医术的就是一个性情洒脱不耐烦生活琐事的侠士,他刚才还想拜托外甥女的师父近期能悉心保护一下外甥女,可外甥女的师父不在,他只能求圣上派人去保护外甥女了,不管要做什么,安危都要顾上。
苏蔓菁和苏晖挚说了自己的计划,苏晖挚想了想苏蔓菁的计划和他们要做的事也不起冲突,而且苏蔓菁还能帮他们拿到李唯德府里的其他账本,他笑着道:“行,就依你的来,我也会配合你行事。取账本的事,你当时怎么做的还需你详细和舅父说说,舅父派人去取。”
苏蔓菁摇了摇头道:“我今天子时就会去李唯德府里取其他账本,明早就会把那些账本交给您,暂时还用不到您的人出马,我自己就可以了。”
她当时去找李唯德受贿的账本时,还看到了李唯德记录的有关盐铁的私密账本,盐还能说的过去,但铁器、铁矿知府可没权碰触,兆国的铁器、铁矿都是由兵马司的人负责管理,由此可见李唯德还偷偷摸摸做了其他事。
当时时间急迫,她没时间把那些账本都做出来,所以就只拿了李唯德受贿的账本回来,刚刚听苏晖挚话里的意思,似乎也不止想查李唯德和胡知县贪赃枉法的事,她想了想就把自己当时看到的账本和大致内容都描述了一遍,苏晖挚一听果然在意。
苏晖挚拒绝道:“不行,就让我派人去拿账本,你就不要去了,李唯德毕竟是知府,他府里虽不是铜墙铁壁,但肯定会有重兵严密把守,你得手了一次不代表次次都能顺利,若是失手了,你怎么从里面逃出来?而且要是我们的救援迟了一步,后果不堪设想,舅父不希望看到你将自己置于危境中,你还是个小姑娘,那些事让我们大人来做就行了。”
苏蔓菁笑着道:“舅父,若是我能胜过您手下中最强的那个人,您就放心让我去吧,我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