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汐因暂时还不知道他的未来拐上了另一条岔路,沉浸在结识了新的小伙伴的喜悦中无法自拔。
接了泽村荣纯十几个读作“红中直球”写作“卡特球”的特色投球之后,松田汐因主动叫了暂停跑上前去:“除了刚才的会拐弯到我右手边的投球,你还有别的球种吗?比如说……比如我把手套放在正中央,你能准确的投进来吗?”
其实对于连红中和卡特球都分不清、目前为止一个直球都没投出来过的棒球小白而言,要求控球实在有点过分,但松田汐因还是这样问了出来。
“可以倒是可以,就是球速会很慢很慢,大家很容易就能打出去。”泽村荣纯抛了抛手中的软式棒球,抓着球的手势随着动作悄然变化,在松田汐因面前一晃而过。
但松田汐因优秀的动态视力让他看清了泽村荣纯五指分开握着球的手势,心头不由得一跳,这个握球的方式……如果真是他脑袋里正想的那样,没有接受任何指导教学的泽村荣纯真的是被棒球之神追着喂饭吃了。
“接下来我会把手套放在正中央的位置,即使球速慢也没关系,只要投进来就可以。”见泽村荣纯没有任何异议的点了,松田汐因一路小跑回本垒板后,重新蹲好朝外张开手套,“来吧!”
而泽村荣纯这个人,只要愿意给予认可,他便永远不会辜负来自于他人的期待。
球从翻折的手腕后突兀的出现,比起刚才那几个眨眼间就闪现到眼前的卡特球,这一次球速明显慢了些,以极其近似于直球的球速飞过来。松田汐因手套稍向下一动便将球接住:“果然,这是尚未完成的变速球。”
哪怕自己不是个捕手,见识到这样的投球也会心潮澎湃,恨不得把捕手手套换成球棒来一次投打对决。
不过对上泽村荣纯洋溢着快乐的金棕色大眼睛,松田汐因立刻把对决什么的抛到脑后,说着“好好好是是是”,哄得人把所有会投的球种都投了出来。
藤本助教一边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记录下泽村荣纯展现出的相关情报,一边用略带遗憾的口吻说道:“尚未固定的投球姿势、柔软又不失爆发力的身体、未完成的各式变化球,简直是天生的变化球投手,可惜开始接触棒球的时间太晚了,打基础、形成肌肉记忆都需要时间,堪称白纸一张啊。”
“白纸有白纸好处,说可惜为时尚早。”松本监督面具似的微笑在看着这对临时投捕时显得真实了许多,“对于极少数天赋绝佳的幸运儿,从何时起步都不算晚。”
大阪桐生从来不缺少天才,但谁会嫌好苗子太少呢?其板凳厚度自称全国第二没有哪所学校敢自称第一,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将泽村荣纯和松田汐因这队投捕培养出来。
松本监督稍稍提高了音量:“松田,你教一下泽村四缝线直球的投法。”
“好的!”松田汐因答应完才意识到自己应下了什么,棒球从他的手套中掉了出去:“等等,让我来教吗?我是个游击诶……”
泽村荣纯也听到了松本监督的嘱咐,对于投球他向来报以最大的热情,火速从投手丘奔了过来:“什么什么?松田君要教我投四什么线球?”
松田汐因看看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的松本监督,再看看闪着卡姿兰大眼睛期盼的看着自己的泽村荣纯,顿时理解了为什么姐姐永远拒绝不了家里的狗狗撒娇:“好,好的。”他以标准的四缝线球握球姿势拿着棒球展示给泽村荣纯看,落在手上灼灼的视线仿佛带着极高的温度,烫得他感觉脸颊都要烧起来了,“咳,看清楚了吗?就是这样握球的。”
由于赤城中学简陋的场地没有安置球网,球的数量也不多,松田汐因就没投出去,而是做完演示便将球塞进了泽村荣纯的手里。
泽村荣纯回忆着刚才看到的,将食指和中指扣在棒球的缝线上:“松田君你看,是这样的吗?”
松田汐因伸手过去将泽村荣纯手中的球转了一下角度,边做边说着:“手指要和缝线呈90°,你得把球转……”棒球体积不大,两人的手难以避免的碰到了一起,接触到对方温热皮肤的瞬间,竟像是触了电似的,让他说话都有点卡壳,“转到这个角度才行。”
“唔姆,我完全理解了!”泽村荣纯重重的点头,他对松田汐因的窘迫毫无所觉,满心满眼都是手里的棒球,“那什么四线球只需要注意握球吗?投球的姿势有没有什么要求?松田君?松田汐因君?”
“啊?哦!我在听我在听。”松田汐因从前只做过轮换的捕手,会投四缝线直球是因为那属于基础中的基础,熟练度堪堪称得上会,但不完全会,教其他人远远不能够,因此对于泽村荣纯的问题,他不敢随便回答,干脆转移话题:“姿势什么的放一放,先投几次看看效果吧,以你那柔软的肢体还不知道会不会变成新的变化球呢。”
“好耶!”泽村荣纯欢快的跑回投手丘。比起理论,他当然是更喜欢实践,不然也不至于都拉起一支队伍了,理论知识却还是处于棒球小白的水平,“我要准备投了哦!”
松田汐因几乎幻视出了一只撒欢的赤柴,他揉了揉眼睛把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袋里删除掉,蹲下张开了手套:“放马过来吧!”
就算不是捕手,他也对泽村荣纯会投出怎样的球充满了兴趣,真是期待啊。
——
这一次,御幸一也在青道并不受重视。尽管他通过增加抑制剂和阻断剂使用量的方式成功控制住了信息素的不稳定,但这具身体是真的娇弱,就算是咬着牙努力跟上同级生的训练强度,实力也没有多么大的进步。
别说是进一军二军,仅仅只是保住选手的身份,就已经花光了御幸一也的全部精力和体力。
结束了放松肌肉的跑圈,坠在大部队的尾巴后面的御幸一也直接躺在了地上,有浸透训练服的汗水做粘合剂,黄土牢牢地扒在了衣服上,而他并不关心衣服会怎样,大脑放空的望着已经隐约能看见星星的夜空。
在此之前,他从来都不曾意识到,棒球居然是这般困难的一项运动。
“喂,刚跑完步不要躺下,就算是没力气了也得慢慢走动着。”有路过的队友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御幸一也的小腿,见没动静,同样精疲力尽的他根本弯不下腰,只好又唠叨了几句,才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
四周恢复了安静,御幸一也感受着身体的疲惫和酸痛,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一滴水落在了他的脸上,冰的有些使人产生了刺痛感,重新睁开沉重的眼睑,一瓶水突兀的出现在视野中,在操场昏黄的灯光下能看到塑料瓶身外凝结的水珠。
随之而来的是耳熟的声音:“御幸同学,你还好吗?”
御幸一也顺着拿着矿泉水瓶的手仰头往上看:“阿边?原来是你啊……”
渡边久志被御幸一也意外的自来熟的称呼吓了一跳,他眨了眨眼睛,顺势在旁边坐了下来露出一个温温和和的笑:“原来御幸同学认识我吗?”
“啊……嗯,我知道你。”御幸一也也意识到了他跟这个世界的渡边久志并没有那么熟悉,但还是接过了那瓶水,拧开瓶盖之前朝他点头示意,“谢谢,现在认识了。”
然后御幸一也发现瓶盖居然是已经拧开了的,顿时黑了脸,倒不是怀疑队友会给他下药之类的,他完全信任渡边久志的人品,但就是因为了解和信任,结合这个世界的现状,他清晰地提取出了这份体贴的言外之意——
“你是觉得我连个瓶盖都拧不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