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松很快察觉你的改变,有些可惜地长叹一声。
你咬咬牙,这家伙刚刚果然是故意的。
不过在彼此各退一步的情况下,这份剧本还是来回改了三四次才定稿,差点磨去你新鲜出炉的写作热情。好在最后定稿的成就感几乎超过一切,让你休息没两天,又开始期待起下一次创作。
剧本定稿后,整个项目就开始启动了。
你跟在谢飞松身边,头一次知道戏剧表演要做那么多准备,除去演员外还有灯光组、道具组、场务组和导演组。
此刻空荡荡的舞台上谢飞松正在指挥灯光组的同学试灯,两边还配上了对讲机。
谢飞松按着对讲机,道:“一号灯。”
舞台上的几个大灯一下开启,整个舞台都明亮起来,几乎没有阴暗死角。
谢飞松对这些灯效是了如指掌的,可每次布景前还是要重新再看一遍,一边做笔记一边找灵感。
“二号灯。”
短暂的黑暗后,舞台重新亮起,灯源分布与一号灯颇为相仿,只是色温不同,看起来柔和许多。
你突然明白谢飞松的一些情节为什么那样设置,因为舞台空间和道具灯光效果都是有限的,你们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翩翩起舞,要在束缚之中展现美丽,必然要更加了解束缚。
你开始像他一样,在一旁做起笔记。
灯光一一调试后,开着一号灯,轮到道具组布景。
谢飞松的剧本将各个场景写的清清楚楚,细到墙上挂着的字画都没放过,道具组早几天就去准备了。
你之前还去道具组帮忙做入库,早把那些道具都看过一遍,看得你从兴致勃勃变成颇为担忧,不知道那些廉价道具能不能衬出好效果。
戏剧社有不少活动经费,是学校按学期和预算申请定期划拨给戏剧社的额度。但大家还是不敢大手大脚地花,个顶个地擅长抠门省钱,很多道具甚至是自己动手做的。你在跟前一看,金冠都是用金色锡纸贴出来的,走近点还能看见凹凸不平的贴痕,假得晃人眼。
“这上台好看吗?”你问得很委婉。
因为你帮了一天忙,事情做得又快又好,道具组的同学听你这样说也不生气,耐心跟你解释:“舞台上大灯一开,什么都看不清,人脸上吃妆,这道具身上自然也‘吃妆’,看不出来的。”
她还告诉你,最开始就是谢飞松带着大家一起做道具,那时候他们也觉得做出来的东西破破烂烂上不了台,结果最后出来的演出效果意外的好。
从此大家准备道具就心里有数了,便宜的、难做的、买得到的才买,剩下大家都自己做,愣是折腾出一批“手工艺人”。而且这道具吧,要是赶时间,做起来是真累,要是像他们一样,两三个月才演一场,能慢慢做,那还有几分趣味,大家是越做越有劲头。
道具组组长还笑:“这东西做成这样,不是大家做不到更好,而是现在这样就够用了,还得省点时间下来去做别的呢。”
于是你也放下心来,只一心期待这些道具上台以后会是什么模样。
今天你就见到了。
那些被你担忧过的布景搬上舞台,在强光之下根本看不出原是什么涂了颜料的瓦楞纸板,远远看着,当真古色古香。
就是一堆布景颇有重量,搬来搬去,人都不够使唤,其中还有不少演出时无法帮忙的演员,难怪他们演出的时候要花钱招同学来帮忙。
你看向谢飞松,发现剥去他的伪装和你的偏见,至少他在做自己愿意投入精力的事时,是闪闪发光的。
他如今看起来只要坐在台下,指挥这里,指挥那里,但其实都是因为这些事情他从前亲自做过、亲手感受过,如今才能有这份底气和自如。
他就算是控制狂,那也是亲力亲为的控制狂。
谢飞松发现你在看他,也不转头,自顾自地摸了摸脸,道:“我今天是不是变帅了。”
“……”你懒得理他,转开脸去看台上的布景效果。
一起写了这本剧本之后,你最大的心得体验就是别跟谢飞松拌嘴,不然把自己气个半死了,谢飞松还乐呵呵的呢。
他就爱逗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