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薛府,呈上拜帖,小厮确认,几个丫头毕恭毕敬地在前带路。卫国公府已有百年历史,庭院坐落有秩,雕梁画栋皆彰显威扬之气。府中的路四通八达,见是有五座主院。丫头们带着晨子清往中间走去。
丫头们将晨子清带到主厅,见一女子穿着碧色上杉朱红襦裙,眉似弯月眼若明珠,婉约之形约束跳脱之魂。她便是卫国公薛桑满之女,薛大娘子薛言霜。
她看到晨子清快步向她走来,美目怒瞪,道:“好你个小妮子,我呈帖邀请,你偏偏同我穿的一样,莫不是特地打我的脸来?”薛言霜张扬而明媚地笑着,晨子清看着许久不见的故友,又陷入了回忆。
晨子清与薛言霜自幼便是好友,上辈子薛后身死,薛言霜自请为薛后守陵。晨子清愧对,万般请求才让顺帝答应。后来卫国公被一再削权,最后顺帝以“建国初国库虚,国公府过于奢靡”为由而将薛家人赶至偏远地方。
“呆住啦?”薛言霜挑着着眉毛看着晨子清,言语娇俏,一个生活鲜艳的娘子模样。
晨子清也知道薛言霜并没有生气,不过是贫嘴几句罢了。便与她调笑道:“是是是,是我的错。薛娘子美艳动人,哪里是我比得上的。不过借着相同颜色沾几分分光辉罢了。”
薛言霜笑道:“今日花园中花开正好,我正想着一会儿在那处举办诗会,你这张巧嘴倒不如留到那儿去。”
听见“诗会”,晨子清愣了一下,手拽紧了薛言霜的袖子道:“诗会便罢了吧,昨日林府设文宴也举行了诗会。你们两家本不对付,再一撞怕会惹出不少事。”
薛言霜只觉得言之有理,只庆幸还未去花园布置。两人嬉闹一番,薛言霜看了看周围到的客人,与晨子清道:“我现在不得空,我方才看到你大姐与四妹在茶亭,你自便吧。”说罢便走了,旁边的小丫头忙迎上来问晨子清要去哪儿。
晨子清笑道:“带我去茶亭罢。”小丫头有些为难:“府中茶亭多达六十四处,不知晨娘子是想去何处的。”晨子清顿时有些头疼,桃心在一旁问道:“你可看到晨家大娘子和四娘子?”小丫头摇了摇头:“我一直在前厅,只看到旁人领着这两位娘子,只是未知去哪了。”晨子清摇摇头,道:“罢了罢了,等下酒宴开始自会见到的,你带我去最近的茶亭罢。”小丫头应是便在前面带路。
最近的那个茶亭离前厅不远,晨子清张望了一下并未看到两个姐妹的身影便放弃了。茶亭靠湖,湖边有一两人高的假山。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人影散动,隐隐传来的鸟雀鸣叫,悠闲得叫人心胸开阔。
忽然来了一个男子,见他身着紫衣蟒袍,腰配香囊玉佩若干。羽眉星目,剑锋未锐,却能破风。他慢步走来,晨子清心中一沉,却仍站起问安:“见过晋王。”身边的桃心和薛府小丫头都忙低头跪下。
萧兴隆一罢手:“免礼。本王听闻子泉的妹妹也在,特来问候。”说着便坐到晨子清对面,笑眯眯地看着晨子清:“坐,不要拘束。本王很亲和的。”晨子清暗叹一声只得坐下:“晋王怎么孤身一人。”
上辈子中她与萧兴隆并无过多接触,只知他少年得意,却于后来一场大疫中病逝。他此番前来,晨子清也不知所谓何事,只得慢慢试探着。
萧兴隆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道:“人多,今日来的人大多是女眷,怕吓到薛表妹的客人。”萧兴隆虽为田贵妃所生,但嫡母是薛后,细细论来,一声“表妹”叫得也是合情合理。
薛府的小丫头几欲插手都被萧兴隆挡了回来,萧兴隆朝她摆了摆手:“本王自己来。”又转向晨子清笑道:“本王曾与你阿兄秉烛畅谈,自以为算是交心好友。但近日你阿兄在躲着本王似的,几番前去都被他拒了。小王不知,是何处让他恼了,晨三娘可否为小王解惑一二?”
晨子清刚想开口糊弄过去,萧兴隆又自顾自地嘀咕起来:“若是为前些日子万蛇村一事,本王也给他解释过了实在不是故意。本王还将阿爹赐予的药都给了他,听说那些药极好,本王都没用过。”那些药自然极好,晨子清将它们放入库房的时候查看了一番,皆是难得的……养身丸。也对,萧兴隆一届王爷,哪有那么多的打打杀杀,林帝到底是慈父,希望儿子能有个好身体。萧兴隆也是憨厚,也不看什么是药性便都送来。
晨子清亲自给萧兴隆倒了杯茶,笑道:“阿兄怎么会恼呢,晋王殿下送来药,阿兄感谢都来不及呢。只是,阿兄在避嫌罢了。”桃心略有些惊讶地看着晨子清,心中颇有些着急。萧兴隆疑惑:“避嫌?本王可有那么不堪,让他宁愿远离本王。”
晨子清摇了摇头:“阿兄说过,自他和晋王有往来后书院便有些声音。说殿下只顾结交门客,并不关注学业。为不伤及殿下,阿兄便想着与避嫌。”萧兴隆无意识地把弄着腰间的玉佩,黯然道:“如此,倒是本王误会他了。”
“晋王表兄。”远处跑来一穿着花青色衫裙的女子,正是薛大娘子薛言霜。她急急跑来,扶着腰喘道:“晋王表兄,你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阿爹正找你呢。对了,你怎么没把我小表兄带来。”晨子清手一抖,茶杯落地。
她想起那时候身上穿着的喜袍,想起那案板上摇曳的喜烛,想起那个冲她笑的少年郎……薛言霜口中的“小表兄”,便是当今圣上的三皇子,也是晨子清前世的第一任夫君。前世她被林帝赐婚给三皇子,顺帝让她在新婚夜打开王府大门,说到时候进去擒住三皇子,林帝定会松口翻案。可全是一场欺骗,晨子清打开王府,门后站着的是举着火把的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