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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雾香消,珠帘半卷,料峭春寒吹入华盖,与熏热的手炉烟气相撞,散在微冷的暮光中。
“听说了吗?”陆群伸手,放下半卷的珠帘,笑容畅快,“越镀那个老东西,今日午后宴饮时,当着一众宾客的面,死在了家伎的怀里,真是该!”
然而,这样畅快的笑意在他的目光触及到对面端坐的少女时,猛然一滞,变得尴尬了起来——当着未出阁从女[1]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有些老不羞,全怪他得知此事得意忘形了。
陆群干咳了一声,板着脸,试图用正事掩饰过去,“总而言之,越镀与吾旋州陆氏仇隙弥深,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对我们可谓是天降喜事。”
陆棠梨坐在他对面,静静地听着从叔大谈,一言未发。
旋州陆氏传承已有两百余年,先祖跟着大梁的国运乘风而起,乃有陆氏。
此后两百年,世代公卿,可谓兴盛之极,哪怕是如今大梁国祚衰微,梁宗室东奔西顾、惶惶不可终日,陆氏也依然煊赫,盘踞旋州,为一方鼎盛。
陆氏出美人,陆棠梨就是这一辈中的翘楚。
闲坐静立,如春山解冻,一动一静,风仪出众。
她生性清冷,寡言少语,但天生聪慧,自幼被父祖看重,带在身边时时教导,所学尽是经世致用的学问,而非像她同龄的从姊妹一般,终日与针黹为伴。
哪怕此刻从父在她面前说了不大体面的话,她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更不会像寻常女郎一样,听了“家伎怀里”这样的词便羞涩地低下头来。
陆群看她这副自若的神态,越发感觉这个从侄女秉性冷清,没有一点女儿家的娇憨可爱,性子不讨喜。
若非陆棠梨的祖父、陆群的从伯父,也即是旋州陆氏的族长一再坚持,陆群绝不会把这个尚未及笄的少女带到邺都这个风起云涌的政治中心来。
女儿家阖该安守本分,如今天下兵荒马乱,更该爱惜己身,安居族中,以免遇上不测,哪能到处乱跑呢?
对于从伯父一厢情愿认定陆棠梨能仿效旧梁宗室淮南王女、结交笼络名士的行为,陆群很是不以为然——旁的先不提,只说陆棠梨这副生人勿近的清冷性子,哪是能和机敏伶俐、长袖善舞的淮南王女能比的?
若是放在十几年前,带从侄女来邺都见见世面,那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彼时海内尚安,天下也还算太平,邺都更是繁华热闹,妇人抱粟也敢招摇过市,可如今……
“九娘,如今中原连年蝗旱,兵祸不绝,饿殍遍野,”陆群想着,低声叹道,“从神都惊变、宗室东迁邺都后,不过六年,方今,竟已成乱世了啊。”
六年前,延续了四百年的大梁,在连年的天灾作为最后的稻草落下后,终于从内部开始瓦解,千里之堤,一昔崩毁。
当时的梁天子在昔日亲自册封的大将军孙缪半护卫半胁迫下,携家带口,带着数十万百姓,从彼时的京师神都,东迁至邺都,开启了几年短暂的平静。
从那时起,梁王朝便四分五裂,各地州牧不再朝谒,原先高高在上的天子只能在大将军的威仪下做个傀儡。
最可怕的是,连年灾祸并没有因为人间王朝的兴衰而怜惜生民,反而一年胜过一年,将从前的太平盛世化作人间炼狱,翻来覆去炙烤苦厄中的百姓。
陆群说这是乱世,一点也没错。
“先帝猝然间山陵崩,当今天子不过总角之年,太后年轻,母族又使不上力,而大将军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更乱的世道还在后面呢。”陆棠梨静静地说道。
当老子的都被大将军孙缪逼成了傀儡,硬生生抛下祖宗基业来到邺都,如今仓促继位、不过十二岁的小皇帝这个当儿子的难道还能和孙缪掰手腕?
先帝好歹还占着个册封赏识的情谊,小皇帝能有什么?
陆群脸色更加难看了,“前些日子有传言说,当今天子对孙缪怒容斥责,言辞间犀利了些,孙缪深恐等天子年岁渐长后难以掌控,打算从宗室中挑选适龄少年……取而代之。”
虽然梁天子与梁宗室的地位已经是个摆设了,但终究还是占了一个“君”字,大梁四百年的国祚到底还未耗尽,各地州牧诸侯称霸一方倒也就罢了,名义上还是要尊梁祚,请天子封赏,求一个名正言顺的。
孙缪这么做,无疑是倒行逆施了。
陆棠梨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今日他们叔侄俩乘坐华盖,就是为了前往行在[2],赴大将军孙缪的宴,听对方当众说出这骇人听闻的打算。
她神色冷淡,并不为此动容,反倒安慰起陆群来,“梁祚衰落,本就是定数,时局崩坏,总有这么一天的。大将军倒行逆施,对陆氏反倒是件好事。”
陆群狐疑地望着她。
“如今邺都,大将军一家独大,虽然世庶公卿百家俱在,能与之抗衡的却唯有越家。只有越家掌兵,能与大将军麾下一战。”陆棠梨淡淡道,“然而越镀今日竟也猝死,越家只剩下越镀的义子越乔能继承父业、统领越家兵马。越乔比起他义父越镀,无论是谋略还是威望都大有不及,必然忙于收拢义父旧部,不可能在此时与大将军争锋。”
这话说的还是太隐晦了,明白一点说,越乔接下来必然率部投靠孙缪,花时间梳拢旧部,抓紧义父留下的兵马,暂时做孙缪的马前卒。
“这样一来,孙缪想要换个天子,看似荒谬,实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