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张揉皱的纸,再难摊开。
少年喉结在半明半暗的灯影急剧浮动,眼皮一垂,在他的视线内。
少女及肩的短发朝两侧掉,露出白皙细腻的后颈,她棘突的骨节位置有一颗淡褐色的小痣,像一小点溅出来的巧克力酱,落在皮肤上,通常都会有下意识的动作,去舔。
脑子里不知怎么,有那种画面,梁空抻了抻发麻的五指,面上却保持着一派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急不忙,先将她的帽衫兜帽拉起,盖在她脑袋上。
目光再朝楼梯上方移去,面冷声沉,警告意思明显:“看什么看?”
那人怕梁空,立马识趣掉头,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探半个脑袋,跟贴心小弟似的询问梁空:“需要把楼道门关了吗?”
“你说呢?”
对方立刻从善如流,点头道:“懂懂懂!”
砰的一声,门合了。
突兀的闭合声后,楼梯间被衬得更静,骆悦人像一只受惊的鸟,动作缓慢迟钝地抬起目光。
梁空刚刚给她搭的帽子,随这姿势朝后掉去。
“走了?”
梁空冷淡应着:“嗯。”
骆悦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和梁空之间是什么亲密姿势,猛的一松手,着急往后退,后脑勺撞墙之前,一只宽大手掌更迅速伸过来,给她垫了一下。
她更加无措,整个人手足无措地往旁边站,刚刚后脑碰到他掌心,像触电,她此时浑身发烫。
“对不起。”
思绪乱了,忽然就无厘头解释起来:“那个,我本来找了裴思禹,想还你伞,然后他推联系方式给我了,我加了你,你没同意,我,我不是非要在今天上课把你留下来的。”
梁空偏头笑了下,替她此刻的行为总结。
“骆悦人,你紧张什么啊?”
脸上的表情一顿,骆悦人觉得自己像一团待发的面,看似寻常,实际上,内部正在经历巨大发酵。
她堪堪对上梁空的眼睛,极力镇定着自己,声音悬着一口气,又很温软:“像,像你这样的男生,应该见过很多女生在你面前紧张吧。”
她想说自己的反应也只是寻常。
可梁空不顺她的话接。
他冷淡说:“没关注过其他女生。”
骆悦人暗抽一口气,太没经验了,也招架不来,心里只隐隐有个声音在发问,他是不是在撩人啊?
是吧,不然这是在干什么?
忽的,他凑近几寸打量,表情还如一贯淡然,声音透着一丝调侃的混球意味:“骆悦人——”
她心慌一应,手不是手,脚不是脚。
“嗯?”
他用低低的气音通知:“你好像——脸红了。”
她掩耳盗铃一样捂住双颊,眼睛瞪圆,借口很烂:“天,天气热了。”
梁空配合她,眼底带一丝抽开的笑意说:“是,春天到了。”
什么啊!这个人为什么用一把清冷低沉又一本正经的声音,说的每句话都叫人头皮发麻的胡思乱想啊?
就像一颗快要离地飞起的氢气球,骆悦人脚步轻而乱地朝楼下跑去,留背影给他,一边逃一边说:“很晚了,我要回家了,拜拜。”
梁空翘起唇角,仗着腿长的优势,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像个老父亲一样叮嘱:“你慢点,小心摔了。”
骆悦人一听,像被男妖精撵一样,脚步更快了。
一楼的楼道门被朝外一推,夜风倏然灌入,凉而惬意,有春天的复苏意味。
吹过她,再撞到梁空。
梁空喊住她。
“你不是说加了我联系方式吗?你叫什么,我给你同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