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言楚抿紧嘴,华宓君知道丈夫在听,柔声续道:“如今京城二嫁的妇人多了去了,咱娘另嫁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娘这个人你还不清楚吗,她若不喜欢谁,管他那人是谁,早就抛之脑后了,楚郎,张家张郢就是例子!”
“张郢当年的身份比姓柳的不知要好多少倍,娘愣是没应她,三月时张大人还带着古嫂子来家里吃酒,娘跟古嫂子说话时并无隔阂,可见娘若对一个人无动于衷,根本不会忌讳从前两人之间发生过的事,都会随着时间消逝,但柳首宗不一样!”
盛言楚轻轻一叹:“你的意思是娘越躲着巴叔,越说明娘放不下巴叔?”
华宓君悠然点头:“真要放下一个人,大抵是相见时还能像老友一样叙叙旧,但娘对柳首宗做不到,不是感情淡了,一来是之于对楚郎你的承诺,二来在娘心里,柳首宗已经有了庶子,娘左右是不能去柳首宗家养庶子,索性此生不见,再一个,娘没摆好心态去见人,要知道柳首宗已经不是当初静绥那个憨厚老实的庄稼汉。”
盛言楚挑眉:“宓儿说这么多,是想让娘去见见巴叔?”
华宓君笑着点头。
盛言楚往身后屋子看了眼,眉心依然皱着:“并非我不想他们相见,只我的意思是见了之后呢?让我娘跟着巴叔去西北?还是说今日这一日只是一道开胃小菜,两人抛开旧日的恩恩怨怨喝盏茶叙叙旧?亦或是红着眼眶来个难舍难分?若是这样,还不如不见。”
华宓君眨巴着眼睛,刚想说丈夫对婆母是不是太过狠心,却见盛言楚胳膊肘戳了戳她,嘴角含着笑,下巴往婆母屋子抬。
华宓君当即明白了,男人这番话是故意说给婆母听得。
“楚郎?”华宓君清清嗓子,扬声道:“柳首宗吐了一夜,现下又不吃饭,会不会是水土不服病了?”
盛言楚叹了口气,配合华宓君:“大抵是了,吃惯了西北的菜式,陡然来京城,自然吃不下旁的东西…”
“算了算了。”华宓君道:“我让山栀去外边胡人酒馆买桌席来。”
盛言楚没再接茬,而是拉着华宓君走出了程春娘的院子。
屋里程春娘早已从椅子上起身,才想说她去厨房做两碟子西北菜岂不方便些,可一想到那菜要端给柳持安吃,程春娘一下犹豫了。
踌躇间,儿子儿媳已经走出了院子,程春娘揉揉眼,长叹口气后又坐回了绣架前。
望着绣架上才绣了一半的小孩鞋面,程春娘心惊了下,暗骂自己在瞎想些什么,她都有孙子孙女了,还痴念男女之情作甚?
拿起针线,程春娘定了定神,全身心投入到做鞋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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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夫妻俩久而不见屋里有动静,算是明白了程春娘的意思,既然程春娘自个不愿意出来见柳持安,那此事只能作罢。
柳持安终究没有在盛家吃饭,午时一过,柳持安就坐着轿子回了驿站,出盛家时,柳持安没有亲自和盛言楚打招呼,更没有问及任何有关程春娘的事。
不过令盛言楚觉得奇怪的是,柳持安临走前找周密说了会话。
周密的嘴就跟河蚌似的,很难从中打听到秘密,可这回周密不知怎的,夜里竟敲响了盛言楚的书房大门。
原来柳持安找周密不为别的,只为叮嘱周密在京城多多照顾程春娘,若再有二公主这样无赖的媒婆,周密记得站出来替程春娘挡一挡也好。
不过周密话只说了一半,有关柳持安劝周密去跟程春娘表明心意的事,周密到底没有鼓起勇气在盛言楚跟前表露出半分意思。
盛言楚气柳持安擅自做主让周密护着他娘,更对周密这种不敢直说心思的做派感到窒息。
都四十来岁的人了,还是那句话,能再活几年都不好说,到了这个岁数,还顾及这顾及那干什么?
但这些话盛言楚不可能对周密说,他不会逼周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准则,周密既选择压着心底不拿出来,那他只好当自己不知道这件事。
“劳周掌柜担心。”
盛言楚露出淡淡的笑容:“巴叔如今身份不同,和我娘拉远关系情有可原。”
想起柳持安说起那些情非得已的话时的难过语气,周密不知该高兴还是怅然,没了柳持安这个劲敌,周密一时并不觉得轻松。
“东家。”周密心头别有一番滋味:“我冷眼瞧着柳兄对老夫人她——”
“我知道。”
盛言楚打断周密,淡道:“我已经不再管这事,但凡我娘肯出院子说她想跟巴叔见见,我一定会安排他们二人相见,可现在问题是,我娘闭口不谈巴叔,我总不能摁着我娘去见外男吧?”
周密无话可说,替情敌柳持安说话已经是他的极限。
程春娘的话题过去后,周密将三个月的账本汇拢拿给盛言楚审查,待盛言楚看过盖上印章后,周密讷讷道:“有一事想听听东家的意思。”
盛言楚收好小印章,抬眸:“什么事?”
周密从宽-->>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