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断,用周密的话来说,这两人压根就没断过,真要断了,前两年从虞城回来后,程春娘不至于心情一度跌到谷底。
周密旁敲侧击地问过盛允南,盛允南说程春娘之所以不开心,是因为在虞城见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孩子。
既然都有了孩子,还来招惹程春娘作甚?
周密觉得此人未免贪心,简直就是吃了碗里还看着锅里!
盛言楚正要介绍两人认识,柳持安擦擦嘴率先站了起来,宽厚的背转过来后,周密终于看清男人的长相。
两人的面貌一莽一秀气,截然不同。
周密行商多年日日和书本打交道,身上或多或少散发着墨香,披着的鸦青色大氅衬着清瘦的周密格外的温和如玉。
反观柳持安,五月天算是初夏了,但玉山这边气温还是很低,柳持安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骨架结实,手臂鼓起的肌肉块如小拳头般贲张有力。
柳持安目测要高一些,但周密也不矮,两人对立而站时,盛言楚眼皮战栗地抖了两下。
这两人眼里都能喷火了,想干嘛?
柳持安对跟他有娘相关的男人抱有敌意他能理解,怎么周密也跟着瞎胡闹?
“巴叔。”
盛言楚挤到两人中间,扯出笑容指着周密:“你适才不是问周掌柜是谁吗,喏,这位就是,曾是京城擒文斋的大掌柜,这两年在我家墨石铺子做事,南哥儿你有印象吧?如今是周掌柜的徒弟。”
“幸会!”周密扬唇拱手。
柳持安跟着笑,手附在左胸躬身,标准的西北礼仪。
两人硬邦邦的寒暄了几句,越聊话题越歪,柳持安和周密两个当事人不觉得尴尬,反而是盛言楚替人尴尬的毛病改不掉。
“那什么…”盛言楚没想到他有一天会词穷。
“周掌柜您要不要喝点牦牛奶?”
周密大口咬下烤肉,嚼着笑道:“劳烦东家了。”
“不劳烦不劳烦。”
盛言楚含笑摆手,只要不听这两人杵在那像两根窜天木棍一样尬聊就成,此刻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屁颠屁颠的去做。
柳持安一屁股歪倒坐下,冲盛言楚喊:“楚哥儿,我也要。”
“给你。”周密顺手将他没喝得举给柳持安,还双手端着,礼貌十分到位。
柳持安楞了下,赶忙起身伸出双手接住。
喝牦牛奶的盏子很小,柳持安一双大手却捧得很谨慎,就好似周密递过来的盏子里面放置的是琼浆玉液一般。
一口咕咚干净后,柳持安像个小孩子一样倒放杯子展示给周密看。
末了,添了一句让盛言楚起鸡皮疙瘩的恭维话语。
难为柳持安装出一副没喝过牦牛奶的样子,餍足地舔舔嘴唇,一本正经道:“我在西北喝了几十年的牦牛奶,不知为何,就属周兄端给我的这盏牦牛奶最好喝,周兄莫非学过西北的点茶?”
“略懂一二。”周密很不厚道的应下了。
正拿着茶筅快速搅拌绿茶粉的盛言楚:“……”
这两人长得的一对眼睛都是摆设吗?从头到尾不是只有他拿着茶筅点茶吗?
周密又顺手将盛言楚放置一旁的另外一盏殷切地拿给柳持安。
“柳兄既喜欢,不若再饮一杯?”
柳持安还真接了,态度好的令人发指。
“周兄您是京城如雷贯耳的大掌柜,点茶这等小事想来有侍婢在侧帮着做,怎么?周兄还亲自下手?”
不是,你瞎了吗?动手的是他啊!
盛言楚忿忿地瞪着柳持安,手下的力度不减,使劲地搅了几下茶粉后,盏里的茶沫都快被他打成茶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