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春娘微微点头,母子俩因为柳持安的话题而独处的时间并不多,盛言楚用四个字收尾后,程春娘一时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喉咙滚动两下,又吞了吞口水,终是没了话。
华宓君揣着一个大抱枕出来拆线,程春娘见状,忙起身将位子让给华宓君,借口自己还要去小厨房看着炖汤的火,不等小夫妻两人说话,程春娘便出了院子。
“娘她怎么了?”华宓君麻利地剪开橙红萝卜抱枕的头,咔嚓一下,萝卜头滚落到地,里边的棉绒蓬得一下炸开。
盛言楚目光落在地上可怜兮兮的小萝卜头上,嘴角抽了抽,道:“喏,这个。”
他将信放到华宓君面前,华宓君取下抱枕外边的灯芯绒,眼睛往信上斜,待看到其中几句时,华宓君咋舌。
声音压低:“那人还没放下娘啊?啧啧啧,还问娘有没有嫁人,嫁人作甚,娘一个人逍遥自在不好么?”
最近京城人家相继再娶主母的事华宓君听了不少,等他们回了京,势必要为这事得罪一些人家,但华宓君私心觉得得罪了又如?何,难道还真的让婆母嫁到别人家主事?
且不说婆母不懂后院的阴谋阳谋,便是懂,是吃饱了撑着才要去那些鸡飞狗跳的人家收拾狐狸精吗?反正换做是她,她死活都不会再嫁,这不是自找罪受是什么?
盛言楚莞尔:“我娘和柳持安虽没成事,但两人到底相识多年,身为朋友过问一二无可厚非。”
华宓君拿起剪刀咔嚓照着裁剪好的模具剪玩偶的衣裳,闻言嗤了声。
“你用不着蒙我,我又不是不谙世事的懵懂小孩,你们男人呐,若真不喜一个女人,别说他跟娘有两年没相见了,就是两天,他扭个头怕就忘了娘是谁,如?今特意来信问娘有没有嫁人,哼,司马昭之心。”
盛言楚抿了下唇,拿起信复又看起来。
柳持安寄来的信很长,通篇都在正正经经的谈腌鱼买卖的事,只不过在结尾处顺带问候他的两个孩子以及…他娘。
“的确居心不良。”盛言楚越想越觉得华宓君说得对
,柳持安还贼心不改!
“楚郎要回他么?”华宓君问。
“回。”盛言楚手?往旁边挥了挥,阿虎立马进屋将文?房四宝拿来。
华宓君放下布偶好奇地走到对面看,盛言楚不满柳持安还偷偷惦记他娘,故意不给柳持安透露有关他娘的事,只交代腌鱼买卖。
“这…会不会太不近人情?”华宓君撇嘴,“人家终究着墨问候了孩子和娘,你回他一二句不就成了,生意场上的笑脸少不得,这事还要我教你不成?”
盛言楚不自在的摸摸鼻子,举着笔迟迟不落,还是华宓君将笔抢了过来,添上一句:都好。
静下心后,盛言楚也觉得自己有些小气,便又在‘都好’二字后又加了几笔。
寄走信,盛言楚得回一趟陵州,和孩子们朝夕相处了半个月,临走时,两个孩子都瘪着小嘴舍不得,盛言楚心软成湖水,抱着这个亲亲,又亲亲另一个,险些误了船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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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陵州,盛言楚开?始着手?卸任前的最后几桩事。
柳持安在第二封信中提出了不少意见,譬如西北各部吃不消的陵州鱼可以运到嵊州府以及奉河郡等地,这些地方和西北各部一样,极其缺少一样东西:盐。
陵州渔民卖出去的腌鱼价钱只比海盐贵一丢丢,两相比较,嵊州府和奉河郡等地的百姓必当选择前者。
这些地方都偏北,气候恶劣,为了抗寒,百姓的口味都比较重?,粗盐重?辣,可惜不管是盐还是辣椒,他们都买不起,于他们而言,这两种是必须品,同时也是奢侈品。
大约是看到北上的商船,这些府城的官员便打听到了柳持安头上,问他们能不能也买一些陵州的腌鱼。
柳持安将内陆百姓担忧的问题拿出来问这些人。
“你们就不怕陵州鱼有毒?”
屋内官员们相视一笑,他们可不是邺城那些傻帽。
外放到陵州做小小通判的盛言楚乃先帝亲赐的最后一个状元,听说和如?今的皇上交情不浅,有这两层关系,皇上还将其放到陵州那片疙瘩地,为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