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言楚冷哼:“我若说了他去哪,王监生莫不是还要追过去?”
王永年一脸决然:“自是要——”
盛言楚肃然打断王永年,一字一句道:“你是优监生,离京是大罪,此生都不可科考,这样你也要去?”
王永年倏而怔住站定不动,盛言楚沉着脸绕到?王永年正面,讥诮道:“怎么?你舍不得京城的仕途?既舍不得又来我这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作?甚?他如今在外逍遥自在的很,你去打乱他的生活有什么意思?”
“王永年。”
盛言楚早已不再?喊永年兄,抬手理了理王永年凌乱敞开的棉衣,轻笑地点点王永年的胸膛,道:“就这样吧,你做你的优监生,来日乡试高中,指不定再?过些年,你王永年还能登阁拜相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嗬,若叫外人知晓万人敬仰的王相有个兔儿爷相好,那?可是丑闻一桩啊。”
盛言楚拍拍王永年惨白如雪的脸颊,笑得越发张狂:“届时?你当如何解释?还不如趁早将这污点埋得神不知鬼不觉。”
王永年打掉盛言楚的手,红着眼眶瞪着盛言楚,喉咙滚动两下,终是没开口问月惊鸿去了哪。
雪越下越大,盛允南举着伞,望着王永年一言不发地拖着**的双腿艰难的行?走在大雪中,盛允南不由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怎样的痴情种呢,殊不知他男女不忌,舅老爷离了他也好,省得丢人现眼。”
盛言楚没给王永年多留一个眼神,转身就往院中走,边走边问:“娘他们收拾好没?”
盛允南忙跟上:“差不多了,只今早好些人守在墨石铺子?外等着买开年新墨走亲戚,周掌柜忙得脚不沾灰,奶瞧着周家父子?辛苦,便?让阿虎驾车送了一锅母鸡汤过去,奶也跟过去了,说是要买几匹好料子?给杜夫人带去。”
年底卫敬来了信,说他们要在虞城呆到?正月初九才回淮安府,便?问盛言楚要不要带程春娘来虞城玩一玩。
卫敬身兼漕运官,无诏不能私自上京,两家人想在一块吃个团圆饭,只能让盛家人辛苦一些。
翰林院开衙正好是正月初九,左右闲着无事,盛言楚索性回信说要去虞城团聚。
梁家几人一听要去虞城,梁杭云便?问能不能捎上他。
梁家母子?都吃了百年青萝蛇,梁杭云倒没出现什么后遗症,略近视的眼睛明显清晰很多,但梁母的情况就很糟糕。
天热起来倒不碍事,只这天寒之后,梁母的眼睛就肿的像被蜜蜂蛰过似的,找大夫看过了,竟是荨麻疹。
盛言楚听到?这种诊断结果后当即哭笑不得,梁母吃下青萝蛇胆不是一日两日,怎么还会得荨麻疹?
大夫说得含糊,只道梁母身子?弱,蛇毒还未清干净,一遇冷,沉寂在体内的蛇毒就会卷土重来,若想治好,得去青萝坞找专门的大夫详问。
梁母舍不得银子?,便?一拖再?拖,这回盛家要去虞城过年,梁杭云说什么也要带他娘一道去。
按说过年期间又下着大雪,街上铺面生意应该大打折扣才对,事实倒也如此,街上来往的老百姓并不多,零星的几个大部分都是去盛家铺子?的。
盛言楚能理解老百姓去锅子?铺端一盆麻辣鲜香的锅子?和家人团坐着吃,但让他意外的是药墨竟比锅子?卖得还好。
程春娘带着环抱着大包小包的雅姑和花嫂子?过来时?,身后还跟着大过年忙得疲累不已的周家父子?。
几人在东西?院交接的游廊处笑说起来。
“程娘子?您太客气了,真不用——”周蜜嘴都说干了也耐不住程春娘的热情。
“怎么不用?”程春娘嗔怒地瞪了眼周蜜,见周蜜不收布帛,程春娘径直将绸缎往周蜜儿子?怀里塞:“绫哥儿你拿着,回头去绣坊花几个大钱找绣娘做两身衣裳穿。”
周绫这孩子?机灵嘴甜,甚得程春娘的喜爱,因着年岁比盛言楚还要小,程春娘更是格外照顾周绫,一概盛言楚有的,程春娘都会想着周绫。
这不,给盛言楚做了几身新衣裳后,程春娘顺手也给周绫做了,周绫娘死的早,周蜜这个爹只会拿算盘,哪里能细心的想到?过年给周绫整套新衣裳。
吃团圆饭
时?,见周家父子?穿得还是旧年的衣裳,程春娘一时?怜悯心大发,便?将周绫从里到?外的衣裳都换了新,但周蜜是外男,程春娘不好插手周蜜的起居,只好买了绸缎让周蜜去找绣娘做。
周蜜哪里好意思接,这便?有了盛言楚看到?的这一幕。
抬腿踏上走廊,盛言楚抖抖裤腿上沾到?的积雪,笑道:“周大哥如今是盛家墨石铺子?的招牌,您若穿不好,外人定会以为?我盛家苛待您呢。”
周蜜书生气的脸上爬上红晕,因常年拨键盘而长?了老茧的指腹不停的摩挲着软布绸缎,不自在地道:“我们父子?活得糙,程娘子?送这么好的料子?属实破费了,东家你看看绫哥儿,这才一天红衣就黑了一大块。”
周绫不好意思的挠头,他才从墨石铺子?回来,半上午都在搬墨石,能不脏吗?
盛言楚笑:“衣裳就是给人穿得,脏了洗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