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特通过太阳测定的时间要比余禹更为准确,在他报出十二点后,属于乌鸦们的活动时间开始了。
余禹看着原住民们一一离开,神色平静,只是在看到阿亚时招了招手,在他疑惑又兴奋地靠近时,将人拉住,推进了属于余禹和卡尔、托尼的小房子里。
“雨语?”阿亚眨了眨纯黑的眸子,乖巧地询问。
余禹没有理会阿亚的疑问,只是从带子里把包着果子的红披风拿了出来。
之前在知道了可以两个世界转换后,食物问题就自然而然地解决了,余禹不再克制什么,在人类世界的整个下午都啃着果子发呆,这会儿倒一点儿都不饿。
加上后来有了经验,上次摘了更多的果子,即便余禹吃了不少,这会儿果子的数量也足够几人吃饱仍还有剩余。
他把果子分给了托尼和阿亚,眼睛闪了闪,说道:“你吃我们的果子,今天就不用出去了。”
青年接过余禹递给他的果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心上“鸟”的挽留让他很心动,但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谢谢,但是我还得给我母亲找吃的。”
“乌鸦反哺啊。”托尼在身后和仍然颓颓的卡尔小声地自说自话道。
“哦。”余禹脸色也不改地自作主张又把果子分出去了一点,“那这些给你母亲,也是我们作为邻居的一点拜访礼物。”
阿亚僵硬地接过余禹塞到他怀里的果子,表情一片空白,呆愣好久。
余禹看着他慢慢缓过来后,睁大眼睛,非人的黑色眼睛映出自己的身影,然后这个模糊的身影波动起来,慢慢被开心填满。
尽管阿亚看着旁边强壮的卡尔有点怂,但还是忍不住得意地挺起胸频频瞥向卡尔。
在劝服阿亚留在村子里时,村子里已经空荡荡得只剩下玩家们了。
因为余禹提供的线索,和在人类世界时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在屋子里默默等待着,沉重紧绷的气氛蔓延整个村落。
紧接着,尖叫声便给这紧绷的气氛染上惊慌的颜色。
余禹拽着卡尔和托尼,几乎是第一个到达现场。
死亡的是一个老玩家。
和他一队的人惊慌失措地远离中心不断冒血的女人,就像遇到了相同极的磁铁一样,迅速退开,远远地旁观女人的垂死挣扎。
她的身体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力量按压——
说按压都是轻的。女人的身体不断出现凹陷,仿佛被锤子砸成坑坑洼洼的水泥,裂痕在她身体上浮现,血丝从中溢出。
内脏肯定也受到了这种外力的伤害,女人不断地呕着血,又不断地因为疼痛而翻滚着,在地面留下一个又一个的人形血迹。
毛骨悚然。
她不断地尝试各种道具自救,但她的保命道具完全失效,绝望地把眼神不断投向自己的队友,希望他们谁能有道具救她。
但是,往日一同过关的同伴有的只是惊慌的看着,没有人试图利用自己的道具尝试救人。
毕竟,这些保命道具难得,女人自己的保命道具都失效了,这珍稀的保命道具不留着给自己,怎么能浪费它,去用在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救过来的女人身上?
还保留着些许同情的人,不忍地将头撇开,不再看女人目眦欲裂的绝望眼睛,而大多数人则是冷眼观察着女人的死亡方式,试图从中找到些许规律。
尽管余禹曾经否认过自己和田铮不同,但他也不能抹除自己现在的行为。
踏着别人的尸骨,找到生路。
余禹垂着的眼睫抖动两下,伸手拦住身后想去救人的两人,侧着头小声地解释道:“救不了的。”
“这是灵异侧的手法,你们的物理救援根本没用。”他将眼睛投到女人身上,冷漠地观察着女人的伤势,“而且,她自己的保命道具都失效了……”
余禹摇了摇头,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身后聪慧的两人都明白了他未尽的意思——道具也救不了了。
“可是,不是说只要还未死亡,都有生路吗?”托尼攥着拳头,低声询问,试图在不多的时间内找到办法。
余禹看了眼托尼颤抖的拳头,歪着头想了想,最后还是伸手握住,在他手背上点了点作为安慰。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也抚了抚一直陷入沉默与自责的卡尔的手臂,忍不住操心着这些人以后在游戏场里该怎么办。
他们和余禹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不同,总忍不住因为自己强大的能力而把责任背到自己身上,从来不能从这中间置身事外。
他们爱“人”,而余禹自认为他更爱自己。
余禹转头看向动静逐渐平息的女人,眼神逐渐深远、悠长,思绪变得空白,在这嘈杂声里,耳边似乎传来一个略带稚嫩的少年音,坚定地说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他眼睛变得空洞,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没想起什么,但心里留下的战栗和热度经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