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沈司星对自己的推理产生了怀疑,说不定,真的是他想太多了呢?
入夜,雨僝风僽,没有消停的意思。
以防万一,众人把门窗关好,从员工宿舍翻出几床军绿色的旧被褥,掸去灰尘和霉味,铺在大堂地上打地铺。即使出什么事,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两名潜水员因为队友去世,又目睹了柳圆圆的真身,早就被吓个半死,劈手夺过被子,把自个儿紧紧裹好,坐到大堂角落的柱子下,抱团取暖瑟瑟发抖。
柳神婆缓缓苏醒过一回,但精神头不算好,由柳圆圆亲自照料。
孙天师和老七师徒俩占了一张长沙发,金道长待不下去,端起茶壶,负气坐到前台弧形的长桌后头,在桌下打好地铺。桑吉和卓玛则扯了一张窗帘,睡在大堂的长椅上。
沈司星抱着沉甸甸的被子,磨蹭到陆廷川身边,呐呐道:“给你的。”
话说出口,他就有些后悔,陆廷川如今是酆都大帝,不需要像凡人一样吃饭睡觉,闭目养神即可,这么廉价粗糙的被褥,陆廷川怕是看不上眼。
“嗯,放这儿吧。”陆廷川坐在窗台下,拍了拍身侧冰凉的大理石砖。
沈司星半跪下去,低头给陆廷川铺被子,露出皙白的后颈。
被陆廷川盯着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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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得出他平时没少做家务。至少,能独立生活,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不一会儿,沈司星小腿就跪麻了。他局促地站起身:“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陆廷川斜倚墙面,屈起一条长腿,坐姿懒散,墨色长发迤地,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被褥。
闻言,轻声笑问:“去哪儿?”
沈司星头皮一紧,心想,地方那么大,他想睡哪儿睡哪儿,扯一条被子糊弄一晚就行了,总不能跟陆廷川一起睡。
可陆廷川偏偏就是这么想的。
下一刹,沈司星手腕被陆廷川拽了下,嘴巴被捂住,那人手掌宽大,遮住他小半张脸,也掩去他一声惊呼。
在老七看过来前,沈司星脑袋一缩,掀起被褥兜头罩住自个儿,顺从陆廷川的力道,躺到那人腿上。
陆廷川大腿肌肉修长有力,隔着被子和衣裳依然能感触到紧绷和温热。
沈司星头脑发懵,想挣扎,又担心失礼,仰视着陆廷川,却只能看到他的下颌轮廓和优美的唇线。
一缕长发落在沈司星肩头,呼吸间,嗅到似有若无的檀香。
心跳一下比一下剧烈。
“睡吧,我来守夜。”陆廷川低眸,像安抚小动物一样把沈司星的碎发捋到脑后。
脸好小,身子骨好轻,感觉一戳就碎了,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比较安心。
“……”
沈司星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躁动的心跳不允许他这么做。
在沈司星从小到大的记忆中,他没被人抱着睡过,更别说枕着别人的大腿。
过分亲密的距离让他浑身不自在,本以为会闭着眼睛生熬一晚,但没多久,一股浓浓的困意涌上心头,眼皮一沉,陷入了梦乡。
陆廷川闭目安神,默默打坐,窗外的雨时下时歇,滴滴答答自屋檐滚落。
蓦然间,陆廷川睁开眼,眸光清明如镜。他偏过头向窗外眺望,夜色下,不远处的云仙湖宛如一只黑洞洞的眼睛,波澜起伏,如泣如诉。
他为了摸清泰山如今的情势,才亲自回到人间,因而在云仙湖撞上沈司星。
两件事凑到一处的概率有多小,陆廷川心知肚明。
他不是那种把一切归因于巧合和缘分的庸人。况且,泰山府君在千年前就知道沈司星的存在,还用沈司星为饵设计过他一次,更说明一切不可能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不过,陆廷川一时间想不明白,云仙湖的陷阱针对的是他和沈司星,还是沈司星一个人?
如果是后者,又是为什么?沈司星的天赋的确不俗,但如此大费周章,未免太过火了。
他默然打量沈司星的睡颜,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鼻翼两侧闷出一层汗腻,看上去清俊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