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陆廷川对沈司星上来就向小钟释放善意心生忧虑,还有些吃味,此时算是明白了沈司星的用心。
他的小徒弟,在他不在的时候一个人成长了许多。
学坏了。
沈司星扫了眼手机,爬满裂纹的屏幕显示凌晨一点。他在心里叹口气,子时已过,今晚恐怕又是空等一场。
忽然,鬼魂们有些骚动,一个二个恋恋不舍地穿墙出门。
沈司星像是感觉到什么,睫毛颤了颤,利索地跳下停尸床,蜷起身体躲到床下。
在他的位置能看到小钟坐在转椅上,翘着二郎腿,脚上的人字拖一晃一晃。
不过须臾,太平间的鬼魂们就消失一空。
嘎吱——
金属大门打开一条缝。
小钟眯着眼睛,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了拖鞋甩在地上,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小钟想喊一句“谁啊”,却突然想起来,他跟着新室友沈司星去了太平间,可他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脚步声越来越近。
是
沈司星?小钟一想,沈司星穿的好像是软底布鞋,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才对。
那会是谁?三更半夜的,除了他跟沈司星,太平间里还有别人?
啪嗒啪嗒的拖鞋声,在办公椅旁停下。小钟虽闭着眼睛,但能感觉到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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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钟浑身一激灵,肌肉抽搐,想从办公椅上翻下来,可他的身体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一动也不能动,指尖微微发麻。
这是,鬼压床?
一定是的!
小钟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可鬼压床的症状非但没有缓解,还愈发严重。他拼命挣扎,身体却像尸体一样僵在原处。
更恐怖的是,小钟发现他有一段时间没听到沈司星的声音了,不仅是声音,连呼吸声都……
偌大的停尸房里,此时此刻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
小钟有些发怵,能清晰地感觉到胳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在心里把沈司星骂得狗血淋头,又忍不住哀求,求沈司星赶紧回来救他狗命。
蓦地,那人清了清嗓子,混杂着痰音的呼吸声如同惊雷一般,将小钟一下子炸醒了。
他的身体好像恢复了知觉,可那人近在咫尺,他一动就会被察觉,于是只能梗着脖子,僵硬酸痛的肌肉努力绷紧,维持着方才的睡姿。
那人缓缓转过身,吱啦,拉开一只冷柜抽屉,似乎在里面翻找什么。
冷气拂面,小钟悄悄掀起眼皮,偷摸摸往冷柜的方向一看,却见到了毕生难忘的惊悚画面。
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弓着腰,半蹲在最底层的冷柜抽屉旁,柜子里的白色灯光照亮她爬满皱纹的脸,同样皱巴巴的手上尸斑点点。
老太太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沓肉黄色的玩意儿,软绵绵,坑坑洼洼的,乍一看,像一叠饺子皮。
“一张,两张……”
老太太蹲在地上,指腹捻一口唾沫,认真清点手里东西,数到第十八张的时候,也许是那一张起了褶子,她就把手里的一沓放回抽屉,单独拎起第十八张,对着光源抖擞开,嘴角咧开满足的笑意。
那玩意儿上面有七个大小不一,边缘崎岖的孔洞,微微透着光,隐约能看到毛孔和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