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大门口管理严格,平时很少有校外人员逗留。虽然许宿一再谨慎,终被保安发现。
来自陌生人突如其来的肢体触碰令许宿微愣一瞬,紧随其后的是巨大的惶恐。
秋老虎持续发威,大热的天许宿还戴着卫衣的连帽,她感知到周围已经有不少视线聚到她这边,惊慌如洪水猛兽势要将她吞没,她的头垂得很低,拼命把脑袋往帽子里缩。
许宿衣着宽松,戴着的帽子又遮住了头发,尽职的保安理所应当地把她当成了不务正业的混混小偷,拉着她的胳膊,不依不饶地问:“你说啊!天天来这里干吗?想找什么事?信不信报。警抓你!”
保安音量太大,像举着个大喇叭喊,喊得许宿心颤,她又不会解释,只拼命抽回自己的手臂。
她齿关咬得死紧,把下嘴唇都咬破了,咸腥的味道实在不是很好闻,她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上用力过度,许宿几乎要晕过去。
她的挣脱与沉默在保安眼里却是死倔的表现,“还是个硬骨头,走,跟我去保安室!”保安大怒,大力把许宿往大门边的保安室方向拽。
如果许宿还有眼泪,她现在一定已经哭了。
但是她的眼泪早已在过去的某一刻流干,再没能蓄回来。
许宿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也没能挣开,四处的目光仿佛机。关。枪,将她一颗子弹一颗子弹地打穿。
麻木,绝望,妥协。
——三个词语足以描述她此刻的状态。
世界一片黑暗。
“怎么了?”含着探寻的问句。
是熟悉的声线,清透微哑,似碎裂的薄荷糖。
许宿的脸埋得更深,她能准确辨认出声音的主人,但她绝不想让他看到她如此狼狈又诡异的样子。
被干扰执勤的保安不悦地皱起眉,扭头看见来人,似是认识,憨厚地一乐:“一个小混混,来学校蹲点好几天了,也不知道要干啥坏事。”
“混混?”陆司望尾音稍扬,疑惑中藏着不易察觉的戏谑,他又往前走了一步,漆黑的瞳仁停在许宿身上。
三秒后,他轻轻地笑了,“这我弟,您见过的。”
保安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一中上下有谁不认识陆司望呢?
可以把学校当自己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倒不是因为家庭背景强大,而是因为看他请假的原因,没有人敢不批。
不过休学一年复学后,他倒是每天老老实实地上下学。
他的家庭背景也确实显赫,就连保安都知道他的确有个弟弟,听他一说,忽地想起来。
保安尴尬地抽抽嘴角,急忙松开了对许宿的禁锢,讪笑道:“原来是你弟。”一边说一边快步离开。
就在保安收手的刹那,许宿身体一下子脱力,重心不稳地跌到了地上。
本来只是小小的骚乱,但由于陆司望的出现,围观的同学变多,围成一团窃窃私语。
陆司望轻抬下巴,淡淡朝他们扫了眼,人群立刻作鸟兽散。
与外界连接的线路断开,许宿已然接收不到外面的信号,她无望地跌坐在地,小小的脸被汗水淋湿,嗓子发干。
陆司望走近,高大的身影把她笼罩。
“同学,”他缓缓蹲下身,尽量让视线与她齐平,语调是惯常的清澈松弛。
“怎么总是摔倒呢?”
许宿窘迫极了,恨不能有瞬间移动的超能力马上从这里消失。
可是,她又舍不得这来之不易的,能再见他一面的机会。
许宿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睑,目光从暗红色的地砖一寸寸往上移。
正看见,他朝她伸来的,修长干净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