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许宿没有顺从汤若棠要送她回家的安排,这两年汤若棠也习惯起许宿对某件事莫名其妙的执拗,拗不过她,只能作罢。
其实许宿“不听话”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没打算回家,她要去一趟精品店。
那家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落进许宿眼里的,那日雨夜找寻铃铛未果后,许宿直接转向跑去了卖些小玩意的精品店。
只不过那天时间太晚,店已经打烊了。
于是第二天下班后许宿又去了一趟。
精品店老板对许宿印象很深,因为他们店往往是三三两两的小姑娘结伴而来,脸上洋溢着独属于少女的灵动与生气,而许宿不同,她独自一人跑到店里,一身打扮都是灰扑扑的,穿着不合季节的长袖长裤。
她也不像其他小姑娘那样眼睛亮晶晶地去挑选货架上的小物件,而是略显急促地、不安地寻找什么。
老板留意了半天,实在没忍住问:“小姑娘,想买点什么啊?”
当时许宿还在紧盯货架寻找着,听见老板突然的声音,吓得身形一晃,在老板重复问第二遍后,才低低地答:“铃铛。”
老板没听清,走到许宿跟前又问了一遍,许宿默默后退两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晃了晃,小声答:“铃铛。”
老板看到那没有挂坠的手机绳后恍然大悟,“啊,铃铛手机链啊,我们家有。”
闻言,一直低眉敛目的少女忽然抬起头,视线停在前方的货架,漆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发着期待的光,那眼神殷切得有点灼人。
老板愣了愣,随后到专卖手机链的货架找,却没找到,便随口说:“应该是卖没了,过两天进货可能会有。”
小姑娘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额头上还冒着虚汗,唇色苍白无比,仔细看双颊还泛着不自然的红。
老板:“你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
话音未落,许宿一言不发地快步离开了精品店。
形形色色的客人来来往往,本来老板对这个奇怪的顾客不会有太大印象的,结果第二天傍晚,许宿又来店里,站在柜台前也不说话,就那么默默低着头。
老板猜了猜,说:“今天没进货——”还没解释完,许宿就一溜烟地不见了人影。
第三天照旧。
因此在今天——第四天,许宿再一次踏进这个店里的时候,老板对这个古怪的少女流露出不欢迎与少许惧怕的情绪。
正常人哪有天天这么不耐其烦地“蹲点”的。
许宿前脚刚踏进店门,还没有走到柜台,就听到老板有些不耐烦的语气:“别再来了,别再来了,我们家不进你要买的那个东西了,不卖了!”
“啪”某个东西碎裂的声音响彻脑海。
胸口仿佛被乌云堵住,闷闷地喘不过气,许宿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攥紧的双手指节泛着白。
约莫半分钟过去,许宿才迈步走出精品店。
马路上车流川流不息,车辆绝尘而过的飞啸声令人心慌。
许宿用双手堵住了耳朵,可好像还是有人在她耳边低语:“再也找不到了——”
反反复复。
大脑沉浸在遗失的不安之中,无暇控制脚步的方向。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哪里的时候,有几段杂音入耳,打断了在耳侧重复许久的话语。
“你他妈找死是吧,敢一个人来?”
“我们收他保护费关你屁事,他一个病秧子不该被保护吗,我们这可是做好s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