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顾璨在山上,她就不凑近了看。人的名树的影,谁不怕一个从书简湖去了白帝城的顾璨。
被她这么一提,所有同龄人都是倒抽一口冷气,后怕不已,个个心虚,怎么忘了这茬?!
就在此时,不等徐小桥说什么,就有一个略带笑意的温醇嗓音在少年少女们的背后响起,“顾璨不在山上。”
少女脸色僵硬,转头望去,是个玉树临风的儒衫青年,他身边站着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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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叶洲西北地界,一座临海巨城,繁花似锦的盛世景象,街上熙熙攘攘,岂能想象人烟稠密的一座城池,城墙、道路,宅邸建筑是新的,各色店铺的招牌、酒楼的酒招子等等,都是新的。短短不到二十年间,便凭空似的起了一座城池,聚拢了不下三十万人口。
一位少年容貌的俊逸道士,身穿一袭蓝色道袍,头戴逍遥巾,脚踩十方履,端的好气态。
来到了一座专门用以观看海景的高台,少年也不登高远眺,只在附近摊子徘徊片刻,就要返回临时借住的城内道观。
道观虽小,却有两处前朝遗址,一处是皇帝敕建的雷霆纠察司,供奉有一尊火部神将灵官。还有一口地方志记载说是可通海底龙宫的深井,山上皆言有神物潜伏其中,看守水脉通道。
少年道士却被一位背剑的中年男子拦住了去路。
约莫是见对方身材魁梧,孔武有力,动手打架要吃亏,少年道士只好主动绕路,男子便跟着横移数步,继续挡道,摆明了一副市井泼皮的无赖作态。
少年停步皱眉问道:“道友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大道宽阔,各走一边,有何不可?”
男子讥笑道:“杜观主又何必明知故问?”
杜含灵沉默不语。
那剑客说道:“有人说了,只要你尝试潜逃入海,就带你走一趟中土文庙的功德林。如果留在金顶观,就只管潜灵修真,追求仙人境界。”
男人笑了笑,“如果你耐心够好,我就要头疼了。需要每日盯着一条玉璞境的油滑泥鳅,相当辛苦。”
金顶观的杜含灵,闭关已久,多年未曾露面现世了。当初大战落幕,滞留于桐叶洲的蛮荒妖族被扫荡一空,就有了一场在大泉京畿之地举办的桃叶之盟,连同大泉姚氏在内,加上十六个较大的仙家道场,还有三十四家山上藩属门派,声势浩大,振奋人心。名义上是保存家乡一洲的元气,抵御别洲修士的渗透。事实上,人人心知肚明,提防的,就是北边宝瓶洲的那个大骊王朝。
桃叶盟,在桐叶洲声势浩大一时无两,风头隐约盖过了南边的玉圭宗。
杜含灵作为盟主,更是被誉为山上的君王,山中的宰相。
只是等到后来新建的青萍剑宗,拉上玉圭宗和大泉王朝,决定要开凿一条崭新大渎,并且很快在云岩国建造出一座临时祖师堂,除了仙师,还有各国皇帝或是户部尚书,他们每天议事,几乎从来不谈什么道义、大势,谈来谈去,就是一个最实在的字眼,钱!
使得桃叶之盟就成了一桩渐无消息无后文的趣闻和笑谈。他们也就理解了为何杜含灵的闭关多年。出山做什么?是主动去云岩国,说贫道也愿意略尽绵薄之力,共襄盛举?还是去蜃景城与姚氏女帝掰扯几句,为何背弃盟约,莫非市井坊间的传闻都是真的,你与那姓陈的?
杜含灵喟然叹息道:“好个剑仙徐君。”
金甲洲剑修徐獬,说好听点,是一介散仙,说难听的就是山泽野修,始终没有谱牒身份。
徐獬微笑道:“山上给的虚名。”
之前他参加青萍剑宗庆典,受人之托,帮忙盯着杜含灵。
徐獬既然答应了此事,总要不能出了纰漏。毕竟徐獬最痛恨的,就是勾结蛮荒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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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除了这个缘由,徐獬愿意揽过这档子事,还有一些内幕,跟流霞洲斜封宫、遗迹邙山都有些渊源。准确说来,徐獬真正的登山领路人,便是那位道号清庙、名为周颂的女鬼前辈。此外徐獬还是二十二人之一,亦是半个师父的周颂暗中授意为之。
杜含灵疑惑道:“堂堂徐君,是如何能够被外人说服,空耗光阴,长久盯着一个无仇无怨的陌生人?”
徐獬更加疑惑道:“都死到临头了,还计较这些琐碎事?”
杜含灵皱眉问道:“什么?!”
徐獬笑道:“安说把你带去文庙功德林,那是他的说法,我自有看法。”
徐獬耐着性子,像是就当与死人多解释一句,“我的见解就是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杜含灵再不废话半句,施展出拿手神通,远遁离城。
只是不管杜含灵如何道法花俏,使出浑身解数,徐獬只是如影随形,也不着急递剑,甚至故意用眼神示意杜含灵,你不妨以凡俗性命要挟我徐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