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田之后,加增赋税,只是原本六成租子,变为二成税。以此五一税,借天下十亿亩土地,岁入上亿,而造船、迁民、最终使得五口之家、百亩之田。”
“如今,人均不过三四亩地,自然没什么商品粮。你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三四亩地,自己若能吃饱,剩不下多少。远不如六成租子的时候,地主拿去城里换钱,做城中工商业的基石。”
“但,若能迁民扶桑、南大洋各地,五口之家而有百亩之田,难不成一个人能吃二十亩地的产出?”
“到时候,他吃不了,自然会卖。”
“在这期间,城市或许崩溃、或许萧条。”
“但,不破不立。三十年后,大东进运动完成,届时城市自然会发展起来。而且,粮食充足。”
“所以,昔日兴国公与颜李后学相争,在‘均田乃天下第一仁政’事上,大加争吵。”
“如今,大争之世。天下地球已定,就这么多的土地。”
“均田、重税、迁民、东进,此方为真正第一仁政。若只均田,那也算不得什么真正仁政。”
“趁着如今,内地工业尚未大发展,先破后立。”
“大不了,废掉内地的城市,待完成均田、迁民之后,再建便是。扬州千年风化尚可为邱墟,别处难道不可为代价?”
“沿海地区,先发工业。内地工商,重洗、萧条,亦不是不可接受。”
“是以,此时改革科举,实在毫无意义,甚至极为反动。”
“此时改革科举,朝廷的意思,多半是希望保持原样,而让城市工商逐渐发展。可这样,先天不足、胎里带病,越是发展,将来推翻重来,便越是痛苦。”
“兴国公说,工商业是粮食的一种分配手段。你虽也这么念,可你却并不知其深意。”
“兴国公的意思,是说工商业最开始要和粮食交换。而交换的粮食,是靠被土地兼并而强行剥夺的地租?还是自耕农自己生产后吃不完的粮食?”
“若是前者,那有上限的。尤其是市场的上限,手里拿着地租粮食交换工业品的,他自己能穿几尺布?”
“到头来,工商业发展下去,也无非是以这些地主乡绅为目标的工商业。”
“或绫罗绸缎、或美酒佳肴、或歌舞伎乐、或底野迦等害人之物,这等工商业,可不是兴国公言的工商业。”
“兴国公言的工商业,是以工业为主,以棉布、铁器、生产工具、机械等等这些。”
“而这些,必要卖给生产者,而不是纯粹的食利者。”
“故而,要先把粮食生产者给解放出来,方可发展工业、而后商业。此才能潜力无限。”
“否则,内地工商,全都围绕着地租盈余,以食利者为市场的工商,非正经工商、至少绝对不是兴国公所言的那种未来的工商业,且上限极低!”
“欲要上限高,必以农业为先。”
“而如今,天朝百姓难道不勤劳吗?非也,勤劳的很。”
“天朝亩产低吗?非也,高的很。”
“可是,没有耕地,便你又再大的本事、再大的勤劳,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是以,关键还是迁民、垦殖。此方为天下第一要务。”
“而要迁民、垦殖,必要大笔的钱、资源、粮食,以强行发展造船、航运、钢铁、煤炭等行业,以支撑迁民之所需。”
“钱从何来?均田,征税。”
“为何非要均田才能征税?”
“若不均田就征税,六七成的租子,再加上重税,再加上优免、再加上胥吏等等,天下必反!”
“若能均田,便加五一税,总还能活下去。百姓安稳,至少不会造反。如此支撑个二三十年,完成迁民大业,垦殖扶桑几十亿亩耕地,五口之家百亩之田,而后工商发展,子嗣或耕田、或入城为工商业,天下方可大利。”
“在此期间,或果如你言,州府县城多会衰败萧条。”
“但,届时有钱者或移居省城、或东进至苏鲁而投资工业。至于县城衰败,以二十年县城之衰败,换将来工商之大兴,我看是值得的。况且,期间沿海工业,亦在发展,国家的财富总和是在增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