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吧。”
为首的常嬷嬷嬷嬷看着不肯乖乖就范的元鸢,冷哼:“就凭你的身份,还真以为自己能进谢家的门?咱们谢家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绝不可能叫你这青楼女子给我们二少爷生下个什么庶子、庶女。”
她啐了一口,“你乖乖将这药喝下去,老太太还能开恩容下你,若是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
听着常嬷嬷的威胁,元鸢只觉得她们是多此一举:“我从未想过和你们将军有什么瓜葛,你们不过是杞人忧天。”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她不会去拖累谢锦衣的。更何况谢锦衣本也没打算要她,他不过是将她留在身边磋磨她罢了。
她原以为谢家老太太只是脾气烈了些,没想到竟然恨她恨到了这样的地步,连绝嗣汤都用上了。
“这里是你们将军的院子,我想你们平白惹出事端,在他那里也不好交代吧?”
果然一提到谢锦衣,那两个嬷嬷的动作迟疑了。虽说她们是奉了老太太的命,可谢锦衣的脾性她们也是知道的。
元鸢又道:“老太太是你们家将军的祖母,她不会如何,可你们呢?你们是什么身份?还是你们觉得谢家老太太会为了你们和自己的孙儿撕破脸?”
一番话说完,稍年轻些的嬷嬷往旁边看了一眼:“要是二少爷他……”
见自己人差点被说动,常嬷嬷后知后觉元鸢是在拖延时间,当即将脸上的横肉一拧,厉声喝道:“好你个嘴刁的臭丫头,还想拿二少爷压我们?我今儿就要看看你这嘴有多硬。”
老太太吩咐过今日的事须得尽快了事,她不再啰嗦直接大喊:“快把这个狐媚子按住,今儿个这绝嗣汤,灌也要给她灌进去!”
元鸢见她们是铁了心,也不再同她们周旋,转身就要往回廊外跑。可那嬷嬷却抢先一步拦在她面前,几个丫鬟立马过来抓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按在柱子上。
元鸢用手去推,胡乱地别过脸,那群人却牢牢抓着她不放。
“放开我!”
几个丫鬟一人按住她的胳膊和腿,另有人抱住她的腰,常嬷嬷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捏住她的下巴,将汤药往她嘴里灌。
元鸢是决计不可能喝下这碗绝嗣汤的,她攥紧手掌,死死地咬住牙关。褐色的药汁顺着紧闭的唇齿间渗出,常嬷嬷急了,伸手去掐她的手臂,想逼她张嘴。
元鸢不住地挺直身子,那写丫鬟险些没有抓稳她。常嬷嬷见她还敢反抗,下巴抬得更高,颐指气使地瞪着她:“张嘴!”
白皙的下巴生生捏出了红痕,元鸢呛了一口,些许汤汁顺着缝隙滑入口中,苦涩又刺鼻的药味弥漫在她的鼻尖。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回到了元家出事的那一夜,母亲在病榻上绝望的眼泪,父亲被人押走时落魄的背影,还有被那群官兵带走的阿姐。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任人宰割?
元鸢忽地笑了。
常嬷嬷被她这一笑瘆到,钳制她的力道也松了几分,正是这片刻的松懈,一股劲儿瞬间冲破她的手。
紧接着那只手拔下了发髻上的簪子,青丝如瀑垂下,可那纤细的手却毫不犹豫地将簪子划过常嬷嬷的手臂。
“刺啦”一声,鲜血冒出,接着是杀猪般的哀嚎,常嬷嬷捂着手臂上的血口子,疼得呲牙咧嘴,脱力地跪倒在地。
旁边的几个丫鬟见着血都吓坏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也有人慌乱地要去找大夫。
元鸢趁着这个空档一把夺过绝嗣汤,冷冷地看着这些想要逼她喝药的人。
“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叫我喝就喝?”
她呵笑:“我欠他的,可我不欠你们的。”
那些人没听懂元鸢的话,可看着她娇弱的模样只怕是风吹就倒,当下又鼓起了劲儿去扑她。
可下一瞬,那药碗直直地砸碎在地,瓷器碎片四处飞溅,吓得那群丫鬟连连往旁边跳开。
黝黑的药汁顺着台阶缝隙淌下,青瓷碎片在地上颤了好几下才停住。众人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懵了,耳边都是瓷器摔碎后嗡嗡回响的声音。
好半晌另一个嬷嬷才抬起头,指着元鸢:“你,你竟然敢违逆老太太的意思!”她的声音太厉,险些破了音。
元鸢踢开脚边的瓷器碎片,手里攥着染血的簪子,淡然地看着她:“那又如何?”
嬷嬷被她这一声质问堵得哑口无言,常嬷嬷捂着流血的手臂,哀嚎不已。再看元鸢时,她面上半分害怕和悔意都没有。
仿佛刺伤人的不是她一般。
可她又为何要害怕?
她对不起的是谢锦衣,所以他怎么磋磨她都可以,这是她欠他的,她无话可说。但谢家其他人,她哪一个都不亏欠。
既然要来招惹她,就该想好会有什么下场。
嬷嬷气急败坏:“反了反了,赶紧把她给我押住,送到老太太那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