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澍水到北境如果顺利的话也要走三月有余,他们到北境时已是深冬。
因着就快到年节,家家户户门口都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福字,对联也是整整齐齐的,一派喜庆的节日景象。
这次他们去的是北境陆陵天待的最久的苍城,也是北境目前最繁华的州府之一。
这个时候的苍城已经一片银装素裹,沈梨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一下马车便被陆陵天戴上了毛茸茸的兜帽。
街上的积雪被清扫过,高高的堆在路边,树枝上却覆满了白雪,连屋门前的灯笼上都像落了糖霜。
街上的行人都戴着厚厚的绒帽,街边也不见摊贩,连房屋都是平顶的砖房居多,路也看起来也又宽又阔,一切都是与京都截然不同的景致。
京都的冬天也会下雪,但却积不了这么厚,也没有这么雪白。
沈梨整个人缩在狐裘里,迎着冬日凛冽的风,却还是叫这晶莹又大气的景致给美的小声惊呼。
她走早陆陵天的身边,好奇道:“是我的错觉么?感觉苍城看起来好大啊,街道也宽。”
陆陵天带着他走进一处府邸,轻笑:“北境的人本就没有京都多,今日应该是刚落了一场大雪没多久,大家都在家里围炉取暖,少有人在外头。”
沈梨闻言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陆陵天揽着人进了屋里,将厚厚门帘放下隔绝了屋外的冷风,屋子里刚刚烧过地龙,比外头暖和不少。
这是陆陵天以前在苍城住的府邸,来之前已经让人过来打扫过,现在他们到了直接住便可。
沈梨将狐裘脱下递给桃枝,坐在软榻上揉了揉腰,轻轻舒了一口气。
陆陵天刚吩咐下人打一盆热水来想让沈梨擦擦手和脸,见状走过去低低问了一句:“是不是累了?”
沈梨轻轻抿唇,突然拉住了他的袖子仰起脸,像是有话跟他说。
陆陵天顺势弯了腰,接着便听小姑娘道:“长云哥哥,我想请个大夫来看看,我……上个月的小日子没来。”
她以为是自己不规律,也不想让陆陵天担心,所以又等了一段时间,但却直到现在还未来,让她不禁往一个方向猜去。
但现在也不好确定,所以横竖还是要请大夫看一看的。
陆陵天甫一听沈梨说小日子没来,第一反应是担心她的身子,怕她是在这一路上受凉了,毕竟越往北越冷,个何况还是深冬。
他当即心里就后悔了,不该挑着这样的日子来北境的!
于是陆陵天二话没说,把沈梨刚脱下的狐裘又给拿过来给人裹上了。
沈梨一看便知他根本没想到那儿去,还犹豫着要不要说一下,结果男人也没给她找个机会,将人裹好后马上就去了外头叫人请大夫过来。
然后又催着热水,看样子就差要自己去厨房烧了。
竹一不敢怠慢,请个大夫恨不得把轻功都用上,加之他对这里也熟,没一会就带了一个老大夫回来。
这还是陆陵天的熟人,当初在苍城给陆陵天看过伤的名医谢大夫。
谢大夫一进屋便乐呵起来:“看到竹一突然出现在医馆里还给我吓了一跳,没想到王爷真的来苍城了。”
陆陵天起身迎了一下,点头打了招呼:“谢大夫,许久未见了。”
当初谢大夫在苍城帮过他的忙,两人也算是忘年之交。
谢大夫拍拍他的肩,又看向一边的沈梨道:“谢某见过王妃。”
沈梨一看便知他们是故交,也轻轻笑了一下:“劳烦谢大夫这个天气还跑一趟了。”
“无妨,这都是医者分内之事。”
谢大夫摸着胡子在软榻的另一边坐下,摆好了小引枕,沈梨便将手搭上去,桃枝跟在后头覆上了薄丝巾。
陆陵天站在沈梨的身边静静看着,屋子里一时没了声音。
谢大夫仔细把脉,另一只手习惯性的摸着胡子,片刻后他又示意沈梨换一只手。
沈梨照做,没觉得有什么,却不知道陆陵天心里一下便紧张起来,因为谢大夫的医术他还是一心里有数的,整个苍城,他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了。
现在他连把两只手的脉,是……小姑娘身子有什么问题?
待又过片刻之后,谢大夫终于收回了手,脸上露出一个笑来。
他站起来郑重给陆陵天做了一个揖,然后抚着胡子笑道:“恭喜王爷,这是要当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