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沐浴更衣去。免得你待会身上吹冷了又受凉。”
“你是在关心我吗。”不料那少女裹紧了衣物,细嗅着浅香,走出几步,忽而回眸看她。
还不待她回答,云舒尘便嫣然一笑,轻快地迈步进了屋内。
这……怎么突然高兴起来。她不是一直在操心她的大小事么。
卿舟雪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眼睛,心里莫名惦记起她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徒儿这是在关心我么?
回忆中,风华正茂的女人稍微侧过眸子,似笑非笑,就这么看进她的心底。
云舒尘掩紧房门,却再难掩得住一颗嘭嘭乱蹦的心。
她将手抚上心口,靠在门上,轻声喘着气,慢慢将那身雪白的外衣脱下来,叠好放在一旁。
她脱了鞋袜,赤足走在地板上,木质温凉,终于让那股不宁的热意熄了许多。
转到屏风后头一看,原来一池热水已经放好了。水雾不知以怎样的一种状态拘束着,翻腾如云,但却始终没有飘散得各处都是。
云舒尘将衣裳如往日洗澡一样时脱掉,只不过这一次,她跪在水池边,静静看了一下自己的倒影。
左看右看,愈发失望,哪里都平,应该没有她那样的好看。
莫名有点自卑,好像是瘦了一点。
她伸腿滑入池中,任温热的水没过自己的双膝。
她靠在池边,放任自己飘起来半边身子,又缓缓沉下去。一面放任自己的思绪纷飞……从来没有和卿舟雪一起沐浴过,女子之间,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会吗?
片刻后她忽然从想象中惊醒,那太逼真了,仿佛如亲眼看过一样。
一朵小水花自水面上生出,拍上了滚烫的面颊。
“还没有想起来吗?”
黄钟峰上,越长歌翘着一郎腿,对面坐着柳寻芹。
左手是卿舟雪,右手则跟着周山南。
四人一个个神色凝重,紧紧盯着手中那一把东西。
越长歌微微往后仰去,不动声色地朝卿舟雪那边瞥了一眼。
“嗯。”
“也没有告诉她?”
“没有。”
越长歌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心不在焉道:“都十四五岁了。时间过得真快。”
“确实快。”卿舟雪手中扔出了一张牌,啪地一声落在中间。
“师尊!”越长歌的徒儿忽然惊叫道:“您不要想方设法偷看卿长老的牌,这是出千!”
越长歌看也没看她,前手一张牌落上桌面,反手一个瓜子壳飞了过去,弹上那小屁孩的脑瓜,“你是不是成天和为师过不去?一边玩去。”
“唔,”那小团子挠了一下脑袋,叉腰道:“不行,是大师姐叮嘱我一定要管住您的!”
周山南在旁边乐呵看热闹,“什么叫言传身教。唉呀呀……”紧接着他望着这一手参差不齐的玩意陷入沉默,不知道还能扑腾出什么水花。
卿舟雪坐在越长歌旁边,面容平静,手速均一地扔着牌,宛若在修炼一种崭新的无情道博弈法。
柳寻芹自不用说,眉梢微蹙,一脸严肃,毫无风趣可言。
“奇怪,我将你拉出来,云舒尘竟然不跟过来。”越长歌蹙眉道:“好久没有看看小云云,如今长得什么模样了?”
卿舟雪出牌的手微微一顿,她垂眸道:“一切尚好。只是不知为何,她有点躲着我。”
周山南道:“……年轻人都是这样的,半大不小的时候尤其不服管教。”
“那时候祖师爷还在世时,她便不是个听话的性子。那时候还没人毫无底线地罩着她呢。”
越长歌轻笑一声,“是你这几年把人纵成这样的,苦头自己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