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槐像是吓傻了,过了一会,才从尸体下爬出来。
封无为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他蹲下来,在修士身上擦干净手,才慢慢帮他整理几乎半剥的衣服。
“哥……”封槐仿佛终于反应过来,抱住他,眼泪开始吧嗒吧嗒往下落,他告状道,“他欺负我。”
封无为没有说话,封槐哭得更凄惨了。
封无为开口:“他已经死了。”
封槐一噎,过了一会委屈道:“那我要把他的尸体喂狗。”
“他命灯熄灭,门内很快就会发现。”封无为抚摸着他脸上发红的指印,“我们会被抓去喂狗。”
封槐可怜道:“那我们怎么办?”
“离开这里。”封无为说,他神色变得困惑,“封槐,你为什么还要哭?”
封槐抬起眼泪汪汪的眼睛看他,有些茫然。
“已经如你所愿了。”封无为替他擦掉眼泪,“你为什么还要哭。”
封槐眨眨眼,尚未来得及回答,就听见阁楼外亮起了火光。
“走。”封无为单手将他背到身后,从窗户跳下去,“他们察觉了。”
下山小路都已经封锁,书阁很快围满了修士,不久就传来吵闹声。
封无为徒手抓住陡崖突出的石块上,一只手抓着封槐,巡逻的弟子往返几次,都没能发现紧贴石壁的两人。
封槐不哭了,不敢乱动,也不敢说话。
他还在想封无为那句话。
如他所愿,是指的修士死了,还是……
还是他们不得不离开这个仙门呢。
很快,趁着弟子离开的间隙,两个人沿着另一侧稍平的悬崖,慢慢爬下了山。
不知为何,仙门的结界对封无为没有任何作用,他短刀刺入、如同划开皮肉一样简单,就破开了结界。
两人匆匆下山,一路北逃。
但这一次远不如之前顺利,那些人毕竟是修士,不知道有什么手段,竟跟了他们数十日都未曾甩掉。
被逼得最紧的时候,封无为终于在封槐的身上找到了指甲盖大的黑色印记,就落在对方肩胛上。
他们逃不掉的罪魁祸首。
那时候他们在山里破落的庙里落脚,封槐原本还乖乖撩着头发让他看,发现后,还不等封无为反应,对方几乎是立刻从袖子里摸出薄而锋利的铁片……剔骨削肉。
那块带着黑印的肉块落地时,封无为方才反应过来,他打落对方手里的铁片,眼里燃烧着怒火:“封槐!”
封槐捂着肩膀发抖,他仿佛自己也才刚反应过来,看看地上的肉块,看着封无为:“哥哥、我好痛。”
封无为扯下绷带给他按压止血,整个人冷冰冰如同一坨铁,封槐软绵绵去蹭他手,被他拨开。
封槐阴沉地看着那块肉,过了一会,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点子,笑了起来:“哥哥。”
封无为看着自己手下染血的绷带,没有抬头,却听见他道:“那个东西,拿去喂之前看见的野狗吧,能把那群人引走。”
“你去吧。”封槐恶意道。
封无为手上不自觉用力,让他失血麻木的肩膀都痛起来,封槐心里却觉得痛快。
封槐撒娇似的,道:“你快去啊。”
封无为牙齿咬得作响,最终只是沉默地包起那块从对方身上撕下来的血肉,离开了。
封无为回来的时候,正巧撞上追杀他们的修士,他眉头一拧,加快步伐匆匆赶回去。
还好,封槐还好端端坐在地上,捂着肩膀自己一个人偷偷掉眼泪。
他来不及解释,在那些人到来之前,抱着封槐躲入神像后的空洞里。
这破庙供奉不多,神像也不过常人高,背后空间狭隘,两个人只能挤在一起。
封槐回过神,在黑暗里被他搂着,抬眼看他,用口型无声道:“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