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侯你有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靠祖宗荫蔽才有锦衣加身,我布衣出身,凭自己考中了进士,穿上了官服。你杀我?哈哈哈哈哈,你算什么东西——”
沈凤翥眼神一凛,这厮死到临头,口无遮拦,必须死。
薛採还要再骂,刚张嘴,一道剑光闪过,低头一看,长剑入腹,鲜血迸出。
薛採受了多重大刑,这一剑对他来说算是解脱。
“谁做官不贪,凭什么只杀我,凭什么只——”话音未落,薛採断了气。
“凤卿。”
“阿俨,他死前见过你了。”沈凤翥抽回长剑,剑刃带出的鲜血滴在了华贵的紫袍上,“便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找你了。”
梁俨看向地上的尸体,五味杂陈,薛採之言其实也没说错。
不事生产的贵族官员剥削万千百姓的劳动成果,世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世人都想成为剥削的一员。
多想无益,还是做好眼前事吧。
在葛县停了小半月,风雪渐渐平息,梁俨分拨过冬粮食给灾民,让他们返乡休养生息,来年官府会送种苗给他们耕种。
薛採之家资,除了薛妻的嫁妆,其他全数充公,奴仆侍妾全部遣散,薛妻携嫁妆返回娘家。
丰羽书看着这些本该成为官奴婢的家眷,叹了口气。
罢了,殿下仁慈,多劝无益。
腊月初五,是梁俨二十岁的生日,在这一天,风停雪霁。
众人得知今日是殿下生辰,皆道是殿下仁心感动了上苍,故停了风雪。
梁俨面上笑笑,心道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沈凤翥见那阳光洒在白雪上,恰似一层神光,他愈发坚信阿俨不是凡人。
灾民返乡,县衙里只剩下一百多号北离人。
沈凤翥看着人高马大的北离人,心生一计,说与了梁俨。
“凤卿,这样合适吗?”虽然老婆都是为了他好吧,但梁俨觉得良心不安。
沈凤翥让他把这些北离人带回蓟州,身强力壮的拿去当跳荡兵,老弱妇孺发去屯田劳作。
“怎么不合适?”沈凤翥不明所以,“草原辽阔,攻打北离王都需要人带路,这送上门的你还不要了?而且把他们的家眷充作人质攥在蓟州,也不怕他们临阵倒戈,而且我都想好了,若实在养不熟,全部杀了就是了。”
梁俨见他说得风轻云淡,感觉周身凉沁沁的,不禁摸了摸后颈。
“阿俨,我都打探清楚了。他们这些人是一个部落,北离大大小小几十个部落,他们属于很弱小的部落,北离王几乎都放弃他们了,你信我的,你若说带他们走,他们保准愿意跟你走。”
梁俨笑道:“你哪儿去打听的这些。”
沈凤翥鼓了鼓腮,扒住梁俨的臂膀轻摇,“你管我,哎呀,你就信我的吧。”
不过套个话,有什么难的。
“也不是不行,不过宝贝,这都是你的猜测,他们不一定愿意跟我们回蓟州。”
“你先问了再说,若他们不愿意,让他们回北离便是。”
梁俨当日就去问了北离人,没想到真被沈凤翥说中了,他们愿意跟自己回蓟州。
在回蓟州的路上,梁俨忍不住问沈凤翥为何笃定他们愿意去蓟州。
“傻子,他们被北离王抛弃,而你在他们命悬一线的时候救了他们,又给吃又给药,他们已经将你当成了新的王。”
沈凤翥能与北离人感同身受。
“不至于吧,我没做什么呀。”梁俨难以置信。
沈凤翥叹了口气,这傻子根本不知道自己认为轻如鸿毛的事,对于别人来说重如泰山。
“傻子,人家聪明得很,他们的牛羊没了,回北离也没吃没穿,跟着你至少还有个活路。”
梁俨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也是,活着最重要。”
慢悠悠回到蓟州,屁股还没坐热,节度使府就迎来了一队人马,瑞叶急匆匆地亲自给两人通报。
梁沈二人见瑞叶满脸笑意,问是谁来了,她这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