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娇没用。”
沈凤翥见他态度坚决,心道阿俨最担心他的身体,看来自己还是得快些养好身体。
接着,也不要梁俨哄喂,沈凤翥端起碗,将满满一碗鸡汤喝了。
“阿俨,我自己吃饭,你让人把汤药热了,我吃完饭就喝药。”
梁俨见状,竭力压下上扬的嘴角,“行,我去给你热。”
有时候,哄老婆不一定要说软话,说点硬话也很有必要。
丰羽书效率神速,捉人抄家一气呵成。
薛採虽只是一县之令,却在一县之内享最高权力,他也成了当地作奸犯科的土豪劣绅的一顶小小保护伞。
梁俨给薛採定了死罪,葛县诸事暂时由县尉代管,等他回了蓟州,会另派县令接管。
沈凤翥吃了睡,睡了吃,细细养了三四日,身体一好便开始审问涉案人员。
丰羽书经过梁俨点拨,自然装了个手忙脚乱的假样子,不过有沈侯在,他确实轻松了许多。
丰羽书看着谪仙似的人,心里说不出的微妙,他总觉得自己以前被骗了。
长平侯一脉,果然都是两张皮。
他哥说沈大表面孤傲清高,其实最是古道热肠。他见这沈二,外表人畜无害,娇柔美貌,实则行事狠辣,手段阴毒。
那些磋磨人的法子,便是刑司的酷吏也少有他用得干脆利落,毫不手软。
薛採死前,吵嚷着要见梁俨,在牢中大骂,说若殿下不见他,便是死了也会化作厉鬼找他索命,让他此生不得安生。
沈凤翥本想直接弄死他,但听了这诅咒,心里害怕,晚间就寝时说与了梁俨,让他去见薛採一面。
梁俨亲了亲他的嘴角,笑道:“吓着了?宝贝,他想当厉鬼,阎王都不一定收他。”
开玩笑,索命是人家黑白无常的活儿,他想做还没编制呢。
沈凤翥从梁俨怀里爬起来,摸了摸他的脸,语气严肃:“不是这样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去见他一面嘛,让他死得明白。而且……你受神仙庇佑,才能次次逢凶化吉,若神仙听了他的谗言,不庇佑你了怎么办?”
“好好好,明日我就去见他。”梁俨一把将人按回怀里。
“嗯,我们一起去。”
沈凤翥埋在梁俨的肩颈处,说话呼出的热气洒在梁俨的锁骨上,梁俨有些痒,微微垂眸,见那蝶翅般的黑睫不住颤抖。
谎言让爱人忧心,他却不能言明,只能编织另一个谎言让爱人安心。
梁俨只好将人搂得更紧了些,“凤卿,神仙会一直庇佑我,也会一直庇佑你。”
神仙庇不庇佑他,梁俨不知道,但他会一直保护凤卿。
凤卿所愿,他都会实现。
梁俨再次见到薛採,被吓了一跳。
数日不见,三十出头的薛採,一夕之间仿佛苍老了二十岁。
“薛採,死到临头为何还要见本王?”
薛採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语气平静,“臣是吏部派任的县令,殿下无权罢免臣,即便臣有罪也轮不到殿下做主。”
沈凤翥闻言怒道:“大胆!”
“薛採,本王是镇北幽蓟节度使,在本王上任前,陛下亲口许诺,本王可废免北地官吏。”
薛採闻言一怔,旋即又道:“殿下,即便您能罢免臣,按照律法,您也不能杀了臣,臣之死罪,要陛下定夺。”
“殿下有尚方宝剑,尚且能斩王侯朝官,何况你一区区边州县令。”沈凤翥嘴角噙笑,心道哥哥果然思虑周全,把尚方宝剑给了他。
薛採闻言狂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好个尚方宝剑,尚方宝剑——”
梁俨见他疯魔,冷道:“薛採,你贪赃枉法,勾结劣绅,盘剥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死不足惜,到了地下好生反省,来世好生做人。”
“哈哈哈哈哈哈,你有脸说我搜刮民脂民膏。”薛採颤颤巍巍站起身,十指紧紧扣住牢门,面目狰狞,“广陵王,长平侯,你们这些天潢贵胄何尝不是民脂民膏堆砌而起,我不过盘剥一县,你们是吸食天下万民之髓。”
“薛採,殿下面前,不容你胡言乱语。”沈凤翥闻言大惊,这厮当真是疯了,这些话都敢说出来,得赶紧杀了他。
梁俨拉住沈凤翥,薛採已是强弩之末,现在只不过是垂死挣扎,大放厥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