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小顺所说,近几天他和母亲张秀梅都会在张秀兰家料理张秀兰的后事。打着问候或帮忙的旗号,过去探一探,合乎情理,寻找或制造机会单独和张秀梅聊聊,再试探下小顺,也不是不能办到。
只是没想到,黎渐川和宁准赶到时,小顺和张秀梅竟然都不在。
这座昨天上午恍惚给了黎渐川畸形怪异之感的四合院内,只有张秀兰的儿子阿祥一个人。
黎渐川意图从这位五表哥身上套套话。
但不管问什么,这位跪在灵堂上的五表哥都只会木讷摇头,唯有问起小顺与张秀梅的去向时,他机械的动作才停了停,沙哑道:“他们去城里了,要采买办丧事用的东西。”
再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便又继续木讷摇头了。
黎渐川见状,也知道从这里再问不出什么了,便祭拜过后,径自离开了。
小顺和张秀梅不在,试探三人的计划还剩一个周沫,黎渐川找闲坐的大爷大妈们打听了两句,得知周沫和普查小组的人午时刚过就上了福禄山,至今还没下来。
琢磨了下,黎渐川没有立刻就上福禄山,而是打算按照裴顺血书上所留的地图,先去找找巨蚺曾在的深潭。
两百年地貌变迁,欢喜沟已有了太多不同,黎渐川费了一番功夫,攀过一片峭壁,才在多子山的背面附近找到了自己曾在无忧乡内见过的那处深潭。
周遭地形变了很多,可这处深潭却始终如旧,在参天古木的遮掩下,如一面古镜,神秘幽深。
黎渐川和宁准分头行动,搜寻这片深林内可能存在的异常痕迹。
虽然当年之事距今已有两百年,大多线索都被岁月冲毁,可有些痕迹,却并不是说消失就一定会消失的。
比如,某些疑似巨蚺尸体的蛇骨。
再比如,某些沉落在潭底、看似寻常的碎镜片。
从前者遗留的部分痕迹和玉册与血书的相互印证上,可以知道,裴顺所言的两神隐秘应当有不小的真实性。
至于后者,在黎渐川眼里,却并非如裴顺所认为那样普通。
黎渐川潜入水下,第一眼看到它,就知道这碎镜片绝对不一般。
他在无忧乡内借裴山的身份经历真假虚实时,曾看到文宗举行祭礼,欲以巫术弑神的一幕。
祭礼中,大巫取出了一面圆若玉盘的玻璃镜,而潭底这些碎镜片给黎渐川的感觉,就和大巫手中那面玻璃镜一模一样。
当时,那位大巫被杀后,玻璃镜和大巫的尸体一同被丢进了大火中焚烧。火灭,玻璃镜似乎并未被烧毁,原地还疑似出现了一块玉石。玉石诡异地融入了玻璃镜中,之后,有士兵奉命,打碎了玻璃镜,将其碎片带走了。
深潭里的碎镜片是裴顺发现的,无法确定是巨蚺还在时便有的,还是后来才出现的。
若是前者,巨蚺的神异不同便极可能与其有关,更进一步,还可以去追溯这个世界超凡力量的来源,是魔盒,还是别的。
若是后者,就要去看这些碎镜片是否是来自大巫那面镜子——是的话,需要想想,把碎镜片丢进来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不是的话,也要去猜,这碎镜片究竟来自何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在黎渐川的判断里,他认为深潭的碎镜片与大巫的玻璃镜并非同一面镜子,但八成是同源的、相似的。
因为他的特殊能力是镜中穿梭。
在这项特殊能力的感知下,黎渐川知道大巫的玻璃镜无论是完好还是破碎,都无法建立镜中通道,也无法进行镜面穿梭,深潭的碎镜片略有不同,它虽然也无法建立镜中通道,但却可以进行镜面穿梭。
碎镜片内似乎本就拥有一条镜中通道,不需要建立,也不可被改变。
而黎渐川进入这个副本后见到的其它所有镜面,包括西门房内的古董镜,都没有两者身上这种异常。
这类散发着相似气息的异常镜面之间,不可能毫无关联。
黎渐川直觉,它们也许会是这局游戏解谜的关键之一。
“仅有一次的特殊能力使用机会……”
黎渐川潜在冰冷幽暗的潭底,小心地将碎镜片收进魔盒时,有那么一刹那,仿佛被蛊惑一般,想要直接动用镜面穿梭,进入碎镜片中,穿过那条唯一的、古怪的镜中通道,去一探究竟。幸好他的理智还未丧失,及时阻止了他的冲动。
仅有一次的镜面穿梭,不该用在一条毫无了解的通道上,至少目前来说是这样。
查完计划里福禄山外该查的一切,下午四点,黎渐川和宁准终于踏上了这次时间线或这次轮回里的福禄山。
黎渐川去小卖部解决午饭时,已经顺路从十字树下拿了小队任务所需的破坏物,是一包足有手指长的漆黑钉子,钉子上刻着藤蔓一样的模糊阴文。
包着钉子的旧报纸内侧画了一个简易的福禄山地图,标注了几处地方,就是需要插钉子的。
黎渐川粗通易学,简单研究下了,却没从中看出什么风水八卦的影子,这几处地方选的实在颇无章法。但他照旧留了个心眼儿,去这几处地方时,并没有将黑钉子全部插好,而是悄然替换了一枚。
一路上,他没有遇到双胞胎姐弟,也没有见到任何其他疑似轮回者的人,这令他不由警惕。
小队任务完成之时,也是黎渐川和宁准溜溜达达抵达山顶福禄观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