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逸挽好袖子看向半揽着被子还在怔愣的江澜音,蹲下身仰头看向她道:“水备好已经有些时候了,待会该凉了。”
“哦。”江澜音掀了被子慢慢抽起自己的罗裙,冻得红肿的脚趾难耐地动了动,她挪到床缘将脚泡入水中低缓道,“你怎么知道我生了冻疮?”
“不确定,只
是看到你入城时走路姿势不大自然,后来看到你鞋面的湿痕,猜想应该是这几日沾了寒水。”
季知逸伸手准备入盆,江澜音却慌忙一缩脚,双手推按了他的肩膀道:“不用!”
人没推动多少,自己倒是险些跪下了床。季知逸快速抬手扶稳了人,江澜音热了脸拒绝道:“我自己来就好。”
季知逸盯着神色羞赧的江澜音看了片刻,慢慢收了手点了点头。
见季知逸起身离开,江澜音不禁松了一口气,泡了片刻觉得足底生热火辣,她缩了双足于床榻,却又被趾头的胀热瘙痒磨得拱了眉。
季知逸转回身时,看到的便是抱着膝头气鼓了脸的江澜音。
她提了裙摆,盯着自己泡得泛红的双足,蹙着秀眉,抿了唇腮帮圆鼓。贴在锦缎上的圆润脚趾不断伸张活动,充分彰显着主人内心的愤愤无奈。
季知逸托着药盘勾了勾唇角,坐至榻边安抚道:“冻伤刚开始是会胀热瘙痒,搓了药油按摩穴道,再敷上药便可缓解许多。”
江澜音探了脑袋望向季知逸身边的托盘,她抽了抽鼻翼撇了嘴道:“那碗油油的稠乎乎的是什么?”
季知逸看着她因嫌弃而皱成一团的五官道:“蛇油。”
“啊?”江澜音猛然一缩双足,将自己挪进被褥里道:“谢谢,不用了。”
看着倏然孩子气的江澜音,季知逸修眉轻动,墨色的瞳眸里也漾起了笑意。他屈指轻敲碗壁诱哄道:“塞北天寒,将士们时常冻伤,唯有此药,疗效绝佳。”
见江澜音犹豫未动,他故意放低了声问道:“不痒么?”
本来足下就痒得难受,季知逸的低声轻问,倒是助长了痒意,直接挠到了心底。
她慢慢掀起被褥探出足尖,抓着眉头看向那碗蛇油道:“真的很有效?”
“嗯。”季知逸端了油碗问道,“自己来?”
江澜音的眉头顿时更紧,连带着嘴角都耷拉了下来。她慢吞吞地伸出手,犹豫了几次也没摸着碗壁。
季知逸低头笑出了声,将油碗放回托盘,伸手扣了江澜音探在被褥外的足踝搁置自己膝头,干脆利落地搓了药油,温热着手贴了上去。
“哎,不用”
“你来?”
拒绝的话在喉头滚了一圈,江澜音咽回了话谄媚笑道:“不用这么细致,将军只管随意。”
季知逸偏头看向拉了被褥仰躺回床的江澜音,只见她露在鬓发外的两只耳朵烧得通红。
他抿了唇低头挑眉,眸中笑意恰似正午灼阳。
因果循环,她先前捉弄他的,如今自己也尝回来了。
挺好。
第26章第26章被觊觎的珍宝
搓药油按摩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但是季知逸却觉得他是给自己抛了一个深坑。
紧扣在衣领下的脖颈红热难受,他用炙热的掌心按压着自己不住搏动的筋脉,掌心中还带着柔嫩细腻的触感余韵,扣在耳根后的指尖倏然收紧,他闭目挥去那只搭于掌心堪堪一握的玉足影,抵着闭合的门板缓缓舒出一口热气。
半晌之后,季知逸轻声一叹,转身却见阶下立着一道清雅身影。
傅棠揽着银白狐裘静立于院中,工笔白描般的眉眼轻抬相对,季知逸的心头顿时杂味横生。
世家玉养出来的傅棠,清冷矜贵。俊秀的容貌,傲然的身骨,惊世的才华,傅棠就如一块润琢的玉石,显然要比他这块荒野劲风削摧出的烂石,更加与她适配。
季知逸低眸看了眼傅棠手中,他赠于江澜音的那件银白狐裘,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慢慢捏紧。
傅棠垂眸平息方才听到屋内呢喃声语时的妒火,勉力提了提唇角,克制平缓道:“季将军,傅某特来向郡主道谢。”
“傅相客气,应是季某去向傅相道谢才是。”季知逸拱手俯身,随后抬眸谢道,“多谢傅相搭救内人。”
墨色的瞳眸中情绪翻涌,季知逸紧紧盯着阶下的傅棠,神色冷峻凛冽。
傅棠拾级而上,季知逸立于阶上寸步不移,直至傅棠缓步至前,他才垂眸微眯道:“内人已歇,傅相改日再言吧。”
季知逸拦截的意思非常明确,傅棠凝眸对视,片刻后他松开隐于宽袖下攥得青白的手,递出搭于手臂上的狐裘浅笑道:“如此,那便劳驾季将军将这件衣物归还于郡主,并代傅某转达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