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起最后的这个问题,和最初踌躇的自己时,盛吟就觉得越想越烦。
喘不过气的感觉一点点上来,就连被子的那一角都被盛吟翻来覆去地揉捏。
“是不是该睡觉了。”沈敛止的声音适时地在她身后响起。
也不知道他过来了多久,盛吟捏着被子的手一抖,莫名而来的窒郁一下就又莫名其妙卸掉了大半。
沈敛止后来好像管得越来越多。
盛吟小小声“喔”地应了沈敛止一声。
就着沈敛止过来掰正她的手,盛吟翻了个身就把头埋进沈敛止的怀里。
今晚不想和沈敛止再说话。
安心的气息在鼻尖,盛吟睡得快,也睡得沉。
只是安静的夜,在无边无际里,盛吟做了一个不知道多长多短的坏梦。
在情绪波动纷杂的这一天,盛吟在这个梦里没有看到之前的快乐。
在这个梦里,她不再是坚硬的蚌壳。她的软弱和混沌被很多嘈杂尖叫攻击着,她看到她爸爸不再沉睡。
她本来应该开心,但当她爸爸走得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盛吟看见,他的全身和脸上都长着可怖的釉质和色斑。
在无声中暴裂,腐烂,最先开始的快乐到最后只剩下恐惧。
在过去的几年,她的爸爸一直都不是这个模样,这次盛吟却被她爸爸吓得醒了过来。
心跳震得脏腑好像都跟着颤,盛吟吓得睁开了眼睛。
她小口地喘着气,映在她眼里的是一个宽热的胸膛。那干净柔软的睡衣上还绣着绿色的小怪兽,是龇牙咧嘴的可爱。
盛吟慢慢平复自己的气息。
这小怪兽睡衣是盛吟买给沈敛止的,她自己身上这套绣着的是奥特曼。
睁着水蒙蒙的眼睛,盛吟脑袋里还在不可避免地回忆着刚才看到的那可怖场景。
她可以想象自己现在一头的冷汗。
也许是被噩梦吓到,盛吟的嘴里有点干。人却好像越来越清醒。
闻着沈敛止身上令她安心的熟悉气息,盛吟精神的沉重才觉得慢慢卸载了一些。
她抬头,看向沈敛止。
沈敛止睡觉的时候,也像他平时那样安静,一直都是这个姿势,很少变动过。他离她离得很近,就好像她有什么需求需要他一样。
试探性地,苍白地,盛吟小声地喊了一句,“沈敛止——”
“沈敛止,我做噩梦了。”盛吟看到沈敛止没有睁眼,没有反应,她小小声地告诉他。
他大概是真得睡着了,就这样让他不知道也挺好的。但是她刚才怎么会在那一瞬间,就想告诉他。
有些说不上来的闷闷的窒郁。
盛吟难过地又不受控地想掉眼泪。可能是被掀起藏了许久的伤口,可能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爸爸怎么变成那个样子。
她的爸爸从来不舍得这样吓她,是不是她的态度让爸爸伤心了。
但是盛吟比先前的任何一个晚上都要清醒一点点。她知道不能哭,等下要是沈敛止被自己哭醒,就得问自己为什么了。
盛吟的难过还没来得及正经开始和抑制,她的发顶就被人用下巴蹭了蹭。
像方糖蹭她时候的动作,盛吟微微一怔。
“——怎么了?”沈敛止的声音从她低着的发顶上传来。
他沙哑地问她,“睡不着吗?”
盛吟有些木然,她脑袋有些不清楚,但她看到沈敛止正闭着眼。
他像只大型安抚犬科动物,还在用下巴蹭她发顶,“要不要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沈敛止还是闭着眼,只是清冷的棱角和薄唇说出与他不符的话语。
就像他也在做着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