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连串问了很多的问题,看着沈敛止摇了下头,就好像她好不容易为他堆砌好的理由和借口轻松被他击否。
沈敛止说,阿吟,都不是。
这门学科很复杂,在她身上,他有的是时间,也从来不缺什么耐心,但是他缺一个坦陈的机会。
“因为你,阿吟。”沈敛止从盛吟有些凉的手上帮她接住那本书,“我想,知道你的心情。知道你很开心或者很不开心的时候,都能陪着你。”
“在你每次感知到喜欢的事物和人的时候,像你每一次主槌完满结束的时刻,或者像你在想你爸爸的那瞬间。”
屋里暖黄的灯随着沈敛止的话一点点变成冷白,桌上的鲜花和夜幕嵌着的星星谢了暗了。
盖在夜色下和梦布里的疮伤被揭开。
鸣笛般的刺耳,让盛吟脸上的笑意都消失了,“你提我的爸爸干什么?”
盛吟的话语,盛吟的眼睛,和所有,都是刺人而难以接近的浓烟。
“不准你提起他。”
盛吟的声音有些平静,那是不同于往日,匿藏很久的情绪恶兽。
——他本来要听她的,他本来就是准备全部听她的。
但却要除了这件事。
黑夜静谧,沈敛止把书丢在沙发上。他按着盛吟的肩,伸手把她抱得更紧了一点,想把她一整个人融进他怀里。
沈敛止很怕她再跑掉,“好,我不提。那我能问,你想不想他吗?”
怎么会不想,盛吟当然想。
非常想。因为太爱,每天夜里入睡之后,这种想念,就像一把刀,在梦醒之时一刀一刀割着盛吟。
甚至在当时和沈敛止分手时,盛吟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哪种疼痛占据了主导,抑或是它们的交织让她当时的精神完全就溃败。
她曾经也是多志骄意满的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现在沉湎在这种想念里面的她,是多么的病态。
这种对自己扭曲心理的认知,一直是支撑她去对外寻求帮助的残余动力源。
然而到了夜里,盛吟在情绪深渊里全身就像被携裹着,就那样,在茫茫大雾里分不清,一边陷落,一边想着,这不是也好像挺好的。
这就是她没对裴晚南坦白的其中一部分。
人总是很难自控,盛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对着沈敛止点头。
但沈敛止的声音犹如连接深渊和现实的桥梁,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
盛吟惘然了片刻,循着声音,看清了眼前沈敛止的脸。
他在说话,说着书上有的一句话,但是盛吟没听清楚。
她只知道她很困了,也很累了。
“我,先去睡了。”
没回答沈敛止的问题,盛吟用力掰开沈敛止的手。
从他温热的怀里退出,匆匆丢下最后这句话后,盛吟就从沈敛止身上跑开了。
然而她明明也还没去洗漱。
时间是晚上的十一点多。
沈敛止翻开手上的那本书,那一页淡黄的书页上有一句,“既然会爱,就会爱她的全部。”-
——最近有没有做之前那样的梦?
她有一小段时间没找裴晚南了,裴晚南没帮她记录。虽然盛吟多次隐瞒,裴晚南的记录情况其实也不准。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沈敛止知道了什么?
——她是不是应该跟沈敛止说些什么?
连她都不接受这样的自己,谁还会接受她?沈敛止可能真得喜欢她,但是她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承载被抛弃多一次的可怕。
洗漱完,换上软绵绵的睡衣,盛吟躺在床上,她把自己的头埋在枕头里。
在窗外夜幕和屋内通明灯光巨大的明暗对比强烈下,盛吟在心里拷问了自己好几个问题。